第9章(第2/2頁)

裴雲舒掙了一掙,卻動彈不了分毫,燭尤擡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不知何時又變成了血色,月光被遮起,天色暗的衹賸下花燈,他的這雙眼睛,竟也好似在發亮的樣子。

“你乾什麽?”裴雲舒問。

燭尤,“給你。”

言語間,他已經將這條白色的束發帶纏繞在了裴雲舒的手腕上。細長的佈條宛如是條蛇,腕処突出的好看骨節,也被包裹在了其中。

想到老板說的這是條鍊廢了的發帶,裴雲舒壓下心中的不安,“燭尤,這是束發帶。”

燭尤垂眸看了他一眼。

裴雲舒心中的不安忽的放大,他這次用了十分的力氣想要將手抽出,但絲毫沒有作用。

一滴水劃過燭尤的指尖,燭尤的血液滴在發帶之上,衹見下一刻,平凡無奇的發帶好像忽得活了過來,在裴雲舒的手臂上蜿蜒爬行,過了幾秒,又突然消失不見。

之前的預感成了真,裴雲舒的手臂微微顫抖,燭尤伸出指尖,輕輕推著他的衣衫。

裴雲舒長睫顫著,也跟著往手臂上看去。

白色的裡衣和黑色的薄紗一同被掀起,黑暗下的白皙手臂有著光滑的色澤,冰冷的指尖往上,直至將衣衫推到了手腕処,也乾淨的無一絲痕跡。

“跑哪去了。”燭尤聲音含著不知真假的睏惑。

裴雲舒心中一跳,也跟著急急問道:“那個發帶是怎麽廻事?”

但燭尤還沒廻答他,裴雲舒就感到左腿的大腿內側一陣發燙。

好像那個消失不見的圖案,又重新印廻他腿上一樣。

裴雲舒眼皮一跳,不敢置信地看著燭尤。

燭尤攥著裴雲舒的手,將人拉近,“送東西,相熟了。”

裴雲舒說過,相熟了,就可以舔他了。

裴雲舒猛得用另一衹手捂住了嘴,豔紅的蛇信就碰到了他的手上,聲音不穩,“不熟,現在不熟。”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面全是害怕之意,緊緊捂住脣,驚恐地看著燭尤,不住搖著頭。

烏發變得淩亂,兩側的肩頭散落著發絲,燭尤看著他,瞳孔如野獸盯上獵物,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不相熟?”沙啞的聲音問。

燭尤的聲音滿是睏惑。

裴雲舒的眼角已經緋紅一片,眼中含著水光,被蛇信嚇到了,卻強忍著不落,他衹知道搖著頭,不停的搖著頭,“現在還不熟。”

燭尤垂眸看他,冰冷的指尖拂過他的眼角,“哭了。”

裴雲舒睫毛一顫,再也掩不住哭腔,“不要蛇信。”

燭尤歪歪頭,臉上的妖紋緩緩出現,“爲什麽不要蛇信?”

“不要蛇信,”裴雲舒不廻答,衹是一個勁的哭著搖著頭,“不要蛇信。”

*

直到快要到了無止峰上,裴雲舒才止住了這突如其來的崩潰。

他的眼皮發燙,眼睛周圍紅得腫起,哭得鼻尖也紅,紅意從眼角到耳尖,大哭一場的後遺症讓他說話也還帶著顫音。

燭尤將他攬在懷中,到了裴雲舒的小院之後,才將他稍稍松開。

此時已經深夜,鳥蟲也陷入了沉睡,四周安靜的嚇人。

裴雲舒哭得累極了,睏得快要睜不開眼睛,燭尤卻還不走,衹是沉沉看著他,又固執問了一遍,“爲何不要蛇信?”

“怕蛇,”裴雲舒,“不要蛇。”

燭尤皺起了眉。

裴雲舒不敢走,但他快要站著睡著了,身形前後晃動,一個不小心,就撲到了燭尤懷裡。

燭尤拉住他的手,思忖片刻,帶著他的手去摸自己頭上的兩個快要破角的小包。

小包格外隱蔽,摸在手中有一種奇異的觸感,裴雲舒睏倦的雙眼稍稍廻神,迷茫地看著燭尤。

燭尤:“蛇可愛。”

“怕蛇,不要蛇。”

裴雲舒無意識地說著話,那雙微微腫起的眼睛,就連野獸也會被激起憐愛。

燭尤血色的眼睛看著他,半晌,帶著他的手撫在自己的臉側,“不要蛇信?”

裴雲舒連忙點點頭,應是被蛇信嚇怕了,這次的廻答,又帶上了低低的顫抖,“不要蛇信。”

“我是蛟,”燭尤道,“不是蛇。”

裴雲舒:“嗯?”

他已經睏得聽不懂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