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管家聽說主子喚賀小友說話,當即親自端了茶水過來,在門外就看見王爺嘴角居然掛著笑,王爺這陣子很消沉,已經很久沒有這般輕松了。

賀小友開朗豁達,成天像個小太陽似的,這樣的姑娘真是不多見。

不想打擾他們,老管家便在廊下等候了片刻,賀平樂與秦硯說了會兒話便去別院練功去了,經過老管家身邊,兩人互相打了個招呼,老管家看著賀平樂離開才端著茶水進門。

將茶盤擱置在案桌上,老管家說:

“賀小友真是活潑。”

秦硯哼了一聲:“膽子也大!”

說完,秦硯便從桌邊取出一張空白信紙,伏案寫起什麽來。

老管家疊手在旁等候:

“膽子是大!上回惹了公主,這回惹了承王,真是一刻都不消停。”老管家笑眯眯的說:“不過這也是賀小友的標志,哪天她要是消停了才奇怪呢。”

秦硯很快便寫完信,將之折疊好放入信封之中,遞給老管家:

“送到孟傑府上。”

老管家接過信件,領命問道:“王爺怎會想到給兵部孟大人送信?莫不是為了承王?”

秦硯用帕子擦了擦手:“他口無遮攔不是一兩日,若不讓他得個深刻教訓,今後少不得禍從口出。”

話已至此,老管家便明白主子用意了,拿著信辦事去了。

當天夜裏戌初時分,秦照奉旨站了一天的崗,終於可以換防休息,王府的下人早已算好時辰等候在側,有的上前為他拿槍,有的為他解鎧甲,秦照只需吊著傷臂,站在原處等人伺候就成。

下人們幫他更好了衣服,他直接爬上王府馬車就能回王府倒頭就睡,這個站崗的時間段是城門總兵和他商量過後決定的。

因為未時到戌時這段時間出入保康門的人最少,能看見秦照站崗的人也就最少,沒那麽丟人,而且戌時不早不晚,不用起早不用熬夜,平日他在王府消遣也要到這個時候才睡,就這樣守幾個月的城門,秦照倒也還能忍受。

王府的下人們幫秦照更好衣,王府的馬車也停靠過來,秦照正要掀袍子上馬車的時候,被一道聲音喚住:

“王爺留步。”

秦照循聲望去,只見城門總兵李山帶著一隊官兵向他跑來,秦照在原地等了他一會兒,李山跑到他跟前,微喘道:

“王爺留步。”

秦照站了幾個時辰,覺著有些累,不耐煩的問:“何事?”

李山賠著笑,從衣袖中抽出一紙公文遞給秦照,秦照疑惑問他:

“什麽東西?”

李山說:“兵部來的公文,事關布防調遣,請王爺過目。”

“布防調遣我過什麽目?真麻煩!”

秦照說完沒好氣的奪過那紙公文,將之打開看了一眼,剛開始他以為就是一張普通的兵部布防調遣令,是守城總兵想討好他才特地拿過來給他過目,直到秦照在這張調遣令的最後附注的調遣兵力名單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什麽玩意兒!”秦照暴怒質問:“敢調遣本王!”

站崗還是站崗,但是時間卻徹底改了。

原本他是從未時到戌時,站四個時辰的崗就可以換班回去,可這調令卻指名道姓要他站子時到卯時那班崗。

要知道,哪怕是城門守衛也是有高低貴賤的,白日裏的崗比深夜的崗好,而下午的崗又比早上的崗好站。

而幾班站崗之中最難、最辛苦的崗就是從子時到卯時這一班。

原因其一:子時有水軍出沒,也就是運送臟水和夜香的隊伍,水軍行過半個時辰,臭不可聞不說,還會有臟汙遺留,站這班崗的士兵除了站崗之外,還要配合水軍隊伍灑掃;

其二:水軍過後,萬籟寂靜,此時是人最需要沉睡休憩之時,可城門守衛必須端正不動;

其三:已經是冬天了,夜裏比白日裏更加寒涼,冰凍難忍;

其四:若遇到文武百官的上朝日,百官寅時便要入宮,而保康門是他們下馬、下轎後的必經之路……

如果說前三點咬咬牙能熬過去,那第四點對於秦照而言無疑是公開處刑了。

“去他娘的調令!本王不從!”秦照昂首挺胸道。

李山像是早就料到他有這反應,於是趕忙說道:

“兵部那邊也有回話,若是有兵士不服調令,權當逃兵處置。”

按照禮朝律法,逃兵按細作處置,將其吊於城門曝曬十日,拖行馬後遊街示眾……

這是把他的後路全都封死了!

秦照氣得胸口發疼,高舉調令將之狠狠的摔在地上,猶嫌不夠,擡腳在那調令上瘋狂踩踏,無能狂怒之聲在城門夜空上回旋。

終於,調令被踩得不成樣子,秦照也發泄的差不多了,喘著大氣沖李山指了幾下,而後轉身欲上馬車,卻又被李山喚住:

“王爺留步。”

秦照回身怒吼:“又怎麽了!本王知道了,明晚子時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