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秦硯從雲真觀出來,當然沒要到兩千六百兩,他這個師父打太極的本事一流。

經過雲真觀大門,這個時辰仍有不少人在排隊敬香。

三年,京城的變化很大。

有些人的變化也很大。

秦硯騎著馬在城中行走,不知不覺就來到非常眼熟的府邸門外。

此宅東靠宣寧候府,西臨禦史盧宅,門前特意修成的坡狀台階完好無損,大門緊閉,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不過門前卻很幹凈。

他翻身下馬,回想最後一次進這私宅的情形,他決定前往西域,生死不明,但他仍抱有希望,想把佩劍帶走。

那之前,秦硯已經一個多月未曾過來,原以為兵器上會落一層灰,沒想到所有兵器、暗器都纖塵不染,被人仔細擦拭過。

秦硯能想象她坐在窗邊桌旁擦拭暗器兵器的模樣。

可就是這樣一個細心周到的姑娘,怎麽三年不見,突然說變就變了呢?

正疑惑,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喚:

“王爺!”

秦硯回身,見宣寧候賀嘯天翻身下馬向他走來,兩人拱手見禮,賀嘯天看了一眼私宅,尷尬一笑:

“那什麽……王爺這是……”

秦硯說:“初回京城,到處轉轉。”

賀嘯天多少有點心虛,於是主動邀請:

“王爺好興致,不若到我府上喝杯茶水歇歇腳。”

原以為秦硯會推辭,沒想到他答應了。

“如此便叨擾了。”秦硯說。

賀嘯天愣了愣,果斷反應過來,躬身作禮:“王爺請。”

秦硯雖然之前住在宣寧候府隔壁,卻從未進出過宣寧候府,今日是第一次。

賀嘯天自然不敢把秦硯帶去普通花廳招待,便直接將他帶去自己的書房。

“我這文墨不通之人,書房裏也沒擺什麽書,王爺見諒,請。”

賀嘯天命人奉茶後,請秦硯落座。

秦硯將賀嘯天古樸簡潔的書房環顧一圈說:“侯爺過謙,請。”

兩人落座,賀嘯天又說:

“對我們武將而言,也就是兵書會多看些。不像那些文臣,把書當個命。”

“侯爺愛看兵書,從前我府裏倒是有些值得一看的。”秦硯說。

賀嘯天饒有興趣:“是嗎?那改天得向王爺求來拜讀一番。”

秦硯遺憾:“怕是不能了。”

賀嘯天沒有意識到危險,不解追問:“那是為何?王爺舍不得?”

秦硯搖頭:“並非我舍不得,而是那書如今不在我手。”

說完,秦硯指了指隔壁私宅的方向,賀嘯天恍然大悟。

秦硯問他:“不知如今貴府隔壁住的是什麽人?”

賀嘯天笑答:“聽說是江南商賈,不過三年來一次都沒露過面。”

“一次都沒露面?”

秦硯疑惑問。

“沒錯。”賀嘯天說。

秦硯見賀嘯天面上笑容有異,心下有了猜想。

兩人正說話,外面傳來一道清脆之聲:

“爹,你是不是又讓人到我酒坊拿酒了?”

賀平樂剛回府,看見順子牽著親爹的馬去馬房,就知道他回來了,怕錯過便立刻趕了過去,倒是忘了問有沒有客人在。

當她出現在書房門口的時候,兩道目光同時看向她,賀平樂定睛看了看,嚇了一跳。

怎麽會是他!

秦硯也微微一愣,倒是賀嘯天不淡定了,對賀平樂道:

“莽莽撞撞,沒個規矩!還不進來見過師父?”

賀平樂不想進去叫人,可又覺得自己不進去豈不是怕了他,於是幹脆大大方方的跨進書房的門檻,對秦硯行了個敷衍的禮,囫圇說了句:

“見過王爺。”

說完之後,就立刻站到親爹身後鼻眼觀心,不發一言。

秦硯目光在賀平樂身上轉了轉,只聽賀嘯天解釋:

“王爺別見怪。這麽大的姑娘家性子有些叛逆,越是讓她做什麽她越是不做,越是不讓她做什麽她偏要做,頭疼的很啊。”

秦硯沒養過姑娘,其實不太明白,但他還是點頭輕道了聲:“無妨。”

賀平樂見他這樣雲淡風輕,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這是小廝送來剛沏好的茶,賀嘯天對賀平樂說:

“別愣著,快給師父敬個茶,算接風了。”

賀平樂不太樂意,可誰讓她趕上了,若太無禮的話,傷的是自家的體面。

從小廝送來的托盤上取了杯茶,端著送到秦硯面前,秦硯接過茶水問道:

“接風宮宴那晚你沒去,是生病了嗎?”

康平王的接風宮宴,賀平樂沒有出席,秦硯才這般問。

你生病我都不生病,就是單純不想給你接風!賀平樂心想,但卻不能直接這麽說,幹脆搖了搖頭閉口不答。

賀嘯天說:

“不是生病,大姑娘羞見人,王爺見諒,喝茶喝茶。”

秦硯謝過,端起茶喝了一口。

賀嘯天說:“天色不早了,王爺難得來府上,不若賞光留下用一頓便飯,我請王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