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郁湮剛剛學會打坐練氣,很是著迷。作為修真者那種學而又玄的感覺,他終於體會到了。

為他操碎了心的斷臨在旁護法了幾天,見他沒有什麽不妥,就想著,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打坐,應該不會出岔子吧?

主寵二人排列而坐,紛紛在勤奮上進,洞府內哪裏還有昔日的驕奢淫逸,無所作為。

郁湮只是個新手,不能像斷臨一樣,一入定就是十天半月,他每兩三天就會停下來一次。

看見鏟屎官一動不動,自己也沒有玩樂的興趣,就繼續投入到打坐中。

時間一晃就是一年,斷臨觀察到貓兒情況穩定不出岔子,就更加肆無忌憚地閉關。

郁湮到底還保留著少年心性,坐久了就坐不住,遇到陽光好的季節,他偶爾會變回貓在貓爬架上睡覺。

有一次斷臨醒來,在貓爬架上找到貪睡的貓兒,心裏刹那間軟成一團:“你呀,到底是只貓兒。”就算化形了也是天真無邪,不像外頭的修士一樣,削尖了腦袋只想飛升。

這天斷臨破天荒地在旁邊陪了郁湮很久,也沒有喊醒他。

想來崖底的生活,對貓兒來說還是太枯燥了,但誰又舍得這樣冷落他,還不是為著早日出去。

郁湮在夢中似乎聽到了鏟屎官的嘆息,低低沉沉的,帶著無盡的寵溺與愧疚,這一刻他仿佛和對方心連心,能感覺到對方心中那種迫切、執著。

醒來時他已經被轉移回了榻上,而大魔頭在旁邊又閉關了。

貓兒幻化成人形,伸出調皮的足尖去撩大魔頭的頭發,整個人沒有正形。

想起大魔頭在他夢中的嘆息,郁湮也嘆了一聲,如果他沒記錯時間線的話,距離大魔頭出去還要好幾百年呢。

自己在這裏過了十年都覺得好像過了一輩子,而大魔頭卻在這裏足足關了三四千年,那也太難以承受了。

可想而知,斷臨內心積壓了多少扭曲的憤恨不滿。

所以後來出去才會那麽腥風血雨,想想都是有跡可循的。

想到大魔頭的最終下場,郁湮一陣強烈的心悸,在不知不覺中,大魔頭在他心裏已經不是作者寥寥幾筆勾勒出的紙片人,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情緒飽滿的真實存在。

郁湮握拳,他一定不會讓大魔頭落得不好的結局,作為劇情知情人,這點應該還是能做到的。

除了這點,郁湮還想早點帶大魔頭出去,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想到什麽,榻上沒正形的少年忽然一骨碌爬起來,入定去識海裏尋找斬天。

他的氣息很好辨認,張揚放肆,炸炸呼呼的,斬天笑道:“斷小貓,你已經化形了?”

“對。”郁湮轉了一圈,展示自己的新面貌,不過他不是來臭美的,他連忙討好著斬天問道:“老前輩,我這不是有出息了才敢來找您嗎?嘻嘻,向您請教,這墮仙崖底的天道禁制是怎麽一回事?”

“你問這個幹嘛?天道禁制又不是用來關你的,你結丹了就能出去。”

郁湮:“哎呀,我覺得距離我結丹遙遙無期,還不如曲線救國呢。比如!讓別人帶我出去。”

“呵呵,你是說讓斷臨帶你出去?那還有得等了。”

“怎麽說?”郁湮眼巴巴,在袖子裏攥緊了手指:“難道真的要很久很久才能出去?不能快一點嗎?”

他真的不希望大魔頭再關個幾百年,如果可以提前出去,什麽他都願意做。

斬天不解道:“你若想出去,有的是別的辦法,為何一定執著要讓他帶你出去?”

“……”面對正道大能,郁湮自然不能說自己和大魔頭是一國的。

要虛與委蛇,顧全大局!

“你不是怕他殺了你嗎?你自己先出去,讓他在這裏再關個千年,豈不是逍遙自在?”斬天似乎諸多不解,又問道。

郁湮滴溜溜靈晃晃的眼珠子轉了轉,決定拋一點猛料出來周旋:“前輩不是推算到劍宗有一劫嗎?而且是跟斷臨有關,那您可知劍宗為何會有這一劫?”

“哦?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斬天有點詫異。

“如果斷臨再關個千年出去,不僅是劍宗有一劫,天下正道修士都有一劫。前輩相信我,他會將六合八荒攪得天翻地覆,重新洗牌,劍宗也好,炎天宗也罷,都會經歷一段低谷期,直到有大能者出現,這一局面才會有所轉折。”郁湮信誓旦旦。

“……”斬天留下的一縷神識,暗暗心驚不已,因為對方所說跟他推算出的結果幾乎所差無幾,可這只修為低下的小貓修怎麽會知道?

難道他還有別的天賦不成?

郁湮話鋒一轉,趕緊釣魚上鉤說道:“不過現在,正是斷臨情緒最好的時候,若這時讓他出去,各大宗派可安妥。”

倒也不是他郁湮危言聳聽,確實是關得越久,大魔頭心裏積壓的不滿就更多。呵呵,到時候關他的是天道,付出代價的可是天下正道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