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知道這條魚是不是因為救了馬老爺而悔青了腸子，但它已經完全被吃的幹幹凈凈，甚至比那只雞還要更受歡迎。

哪怕吃它並沒有吃雞肉那樣帶來的實際效果，但光是它曾經是馬老太爺救命恩魚這一點，就足以讓眾人食欲大增了。

路平沙等人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吃完了這一條魚。

之後的豬牛羊等等，也幾乎都有自己的故事。比如已經懷了孕會跪下來求饒的羊，辛辛苦苦給農民耕地，守著一家老小從貧窮到富貴的老黃牛，又或者那一只原本是被人當成寵物養大的，和主人相依為命的豬。

這些動物，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極為人性化。

等到吃過這麽幾輪，很快，就輪到吃人了。

首先被放下來的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

這個少年生的眉清目秀，身上雖然沒有什麽傷痕，但神智幾乎已經消失，雙眼無神，看著宛如植物人。

“諸位請看，這位大家可曾認識？”馬家大少爺這一次反而張口問了出來。馬老太爺也不生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孩子。

眾人定睛一看，都覺得有些眼熟。

過了好一會兒，龍家老爺才帶著一點肯定的語氣道，“這好像是謝家的世侄兒。”

此話一出，頓時滿堂賓客也反映了過來。

“對對對，我就感覺他像是謝家的那個小郎君。”

“算算年紀，他好像是這麽大了。”

“他不是遠走他鄉了麽，怎麽會在這裏？”

“哎，這可是我們這裏最年輕的秀才，當年何等風光，可是謝家的麒麟兒啊，沒想到啊沒想到，如今居然也被擺上了餐桌。”

……

路平沙在旁邊聽著他們的討論，總算明白了一點訊息。

這謝家，曾經也和馬家龍家一樣是個世家大族，而這位謝姓少年，就是謝家極為看重的孫輩。

只可惜，隨著謝家一朝敗落，謝家的東西也被其他家族直接分了個幹凈，這謝家少年自然也不能再在這個城市裏待下去。而且他已經是最為年輕的秀才，只要考上舉人進士，未必沒有光復謝家的可能。

但很可惜，他的前途就到此為止了。

“哈哈哈，當日我在街上不小心遇見這人，想著好歹也是多年世交，我願意贈他一些銀兩充做路引，誰知這人不識好歹，不但沒有收我的銀子，反而對我破口大罵，言語之間還充滿了對爹爹的不滿和憤怒。既然如此，我想著就幹脆抓過來，當爹爹壽宴上的食物吧。”

馬家大少爺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他的家族都已經都被我們吃掉了，再吃一個他又何妨？聽說讀書人的腦子大補，他這般學識，若是我們每人吃他一口腦花，尤其是在場的夫人們，以後說不定生出來的孩子也能十三就中秀才呢。”

說到這裏，路平沙注意到場上的這些夫人們眼睛都亮了亮。

男人們則是一個個微笑，仿佛很享受這種將昔日的貴公子踩在腳下的感覺。

路平沙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這場壽宴的意義。

它將人性裏好的一面全部剝奪，留下來的只有最基本的食欲和惡欲。

這場上淪為食物的，遠遠比坐在桌子上的這些人更像是人。

這滿堂賓客，哪裏是人，分明就是禽獸？！

路平沙就算再冷血，看到有賓客企圖將小刀捅到那少年腦子裏的時候，也不由想要出手了。

但路平沙的速度還稍稍慢了一步。

“且慢！”陳豐率先出列，直接張口喝止道。

“龍老爺，這是什麽意思？”馬家少爺見陳豐是從龍家的護衛隊裏出來，轉頭去看龍老爺的意思。

“此人並非是我吩咐行事，他擅作主張，你們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好了。”龍家老爺隨口說道，半點也不在乎自己護衛的生死。

壞了規矩，那就死掉再換一個就是。

“還請諸位老爺聽我一言，若我說的不好，諸位貴人老爺再來罰我不遲。”陳豐微微拱手，不卑不亢道。

“說來聽聽。”馬家老太爺似乎有些興趣，眼前這個人看起來實在太淡定了，倒也適合成為新的盤中餐。

“如諸位貴人老爺所見，在下是一名廚子。”陳豐頂著這麽膀大腰圓的模樣，的確很有說服力，“方才聽見諸位老爺說起這人腦的吃法，恰好想起我祖上有新鮮的吃法，絕對能夠讓諸位老爺更加盡興。”

“細細道來。”馬家老太爺有了興致聽，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人家是主，他們是客，又有什麽好說的呢？

“我祖上說，吃人腦和吃猴腦沒有什麽太大區別。唯一的區別是，想要人腦吃好，盡享美味，就要在這人最為開心得意之時，一刀下去，直接吃掉他的腦子，這個時候，人的大腦最為活躍，而且也最為好吃。最重要的是，在這種極樂狀態下死亡的人，他連怨氣都不會有。”陳豐緩緩說道，“我知道諸位貴人老爺不在意這些怨氣不怨氣的，只是今日恰好是馬老太爺的壽辰，吉利的很，何必沾染上這些晦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