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2頁)

“只要一碗?”老板娘有些奇怪,轉頭一想,這大概是小夫妻的情趣,也沒多話。

隨禾怕老板娘想歪了,倒解釋起來,“只是帶他嘗嘗鮮,晚上還要回去吃飯的。”

何況他們身上只有二十塊錢紙幣,不夠買兩碗的,隨禾心說。

老板娘了然地笑了笑,“一碗就一碗,給你們多盛一點就是了,快去坐著。”

面很快被端上來,裴之宴咬了一口大排,果然汁水飽滿,鮮香美味。

“你吃。”裴之宴只咬了一口就把碗推給了隨禾。

“不好吃嗎?”隨禾夾起大排咬了一大口,“還是老味道啊,你不喜歡嗎?”

裴之宴看著隨禾搖了搖頭,“很好吃,你先吃,我吃你剩下的就行。”

裴之宴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隨禾幾乎以為裴之宴有吃貨屬性是她的錯覺錯覺。

隨禾看著他琥珀色的瞳孔,仿佛一瞬間被槍口瞄準擊中,心臟異常地咚咚直跳。

隨禾心不在焉地吃著面,連平時最愛的大排面突然也有些沒滋沒味了。

吃完面,隨禾和裴之宴在巷子裏就這麽走著,雪花紛紛揚揚飄落,落在肩頭,落在眉眼,落得人心生溫柔。隨禾沒想到就這麽隨便走走,還能遇到了一個老熟人。

童露露穿著一件帶毛領的紅色大衣,看起來明艷又年味兒十足。

“最近怎麽樣?”隨禾主動打招呼。

“好的很。”童露露眉梢飛揚。

童露露現在是新晉的珠寶設計師,同時還是挺火的vlog博主,隨禾偶爾刷到童露露的朋友圈,也大約知道一點。

“替你高興。”當初那些事情沒有影響到她。

“人生要是沒點後悔,那該多無趣啊。”童露露面不改色地揚了揚下巴。

“也是。”隨禾垂眸淺笑,“之前我被潑臟水的時候多謝你幫我澄清。”

“你怎麽知道的?”童露露語氣驚訝。

她明明是在評論區和那些是非不分惡意潑臟水的黑粉掐架的,又沒專門發微博,隨禾這種一個月發不到一條微博的人怎麽會看到?

童露露一瞬間有些瞠目結舌,耳尖突然泛紅,無意識地踢了踢腳下蓬松的雪團,“反正咱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我可不能容忍除了我以外的人欺負你。”

“我知道。”隨禾眉眼彎彎,“畢竟沒有人比你更仗義了。”

童露露不自在地撇過眼,“你知道就好——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好。”隨禾點了點頭。

童露露向前走了兩步,又突然轉過身,唇線抿直,“你有空去我家玩,我、我媽他們還老是念叨你呢。”

隨禾愣了兩秒,眼眸裏綻開細碎的光影,“一定。”

隨禾被裴之宴十指相扣著慢慢走了回去,這會雲城的煙花才剛剛開始,不過天邊還是有幾抹金光艷彩,依稀能把濃郁的黑夜劈成白晝。

饒是沒有路燈,也能瞧得分明。積雪未掃,但路中人來人往,積雪也已經散得只剩薄冰,也不怕會摔著,靴子踩上去的時候還會發出“咯滋咯滋”聲音。

隨禾表情十分放松,呼出的熱氣在面前俏皮地打了一個圈,隨禾滿眼喜悅,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首小詩:“

一月你還沒有出現

二月你睡在隔壁

三月下起了大雨

四月裏遍地薔薇

五月我們對面坐著 猶如夢中 就這樣六月到了

六月裏青草盛開 處處芬芳

七月,悲喜交加 麥浪翻滾連同草地 直到天涯

八月就是八月

八月我守口如瓶 八月裏我是瓶中的水 你是青天的雲

九月和十月 是兩只眼睛,裝滿了大海

你在海上 我在海下

十一月尚未到來

透過它的窗口 我望見了十二月 十二月大雪彌漫。”

“裴之宴——”隨禾輕輕開口,聲音又低又模糊。

“嗯?”裴之宴側眸,與隨禾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我過去二十萬年從未心動,想來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隨禾不自覺地念出了新書《遇見》裏的台詞。

“二十萬年?”裴之宴低笑,嗓音像在可樂裏撞擊的冰塊清澈悅耳。

“仙女下凡辛苦了。”裴之宴擡起手腕,揉了揉隨禾的頭發。

注:小詩摘自林白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