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半個時辰前——

雲執等到天黑後把鴉青留在府裏,自己換上身夜行衣。

“您真的要去啊?”鴉青擔憂的看著雲執,猶猶豫豫的勸,“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

“不能算!”雲執腳踩在凳子上,彎腰給腳踝綁束帯,咬牙切齒的扯緊帶子,“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個委屈。”

您從小到大像這種委屈還真是沒少受。

鴉青把這話咽回去,圍著雲執走來走去,小臉皺的像苦瓜一樣,“可是太危險了。”

“危險?”雲執像是聽到笑話似的,一甩衣擺腳落在地上,伸手將脖子上的黑色蒙面巾扯過鼻梁。

他側眸看過來,秀氣的眼尾漫不經心的撩起,語氣不屑,“就她那樣的,我能打十個!”

少年的傲氣像是從帶在骨子裏的,肆意妄為不服輸。

哪怕黑巾遮面,依舊擋不住他身上那股撲面而來的勃勃生氣,舉止投足都透著股幹脆利落的颯勁,像根清俊挺拔的翠竹。

鴉青怔怔的看著雲執,半句勸阻的話都不好再說。

他捏了捏手指,跟著追送到院子裏,“那您小心啊。”

雲執頭也沒回的朝他擺擺手,腳步輕盈的躍過墻頭,像燕子滑過水面似的,幾個縱身便消失在黑夜中。

該小心的是別人才對。

就他這身功夫,但凡身體再養好一點,時清那樣的他單手能打一百個!

只不過小爺他是男人,不打女人。

雲執白天跟時清跟了好幾條路,從巴寶閣跟到棺材鋪子,一度懷疑自己被她發現了這才故意繞路,最後才走進時府裏。

時家啊。

雲執跟鴉青打聽過,時家並非富可敵國的人家,但時家的三主君李氏父家相當有錢,在當地青山縣簡直是個土財主。

對於李氏這個兒子,老李家相當疼愛,哪怕嫁人多年,每次逢年過節或是趕上李氏生辰,都要從青山縣送幾大車金銀玉器跟綢緞過來。

東西昨天下午才進的府。

雲執站在時府墻頭下,兩眼放光。

金子,他來了!

雲執保證自己不多拿,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只拿上午的辛苦費。

再過半個時辰就是宵禁,雲執圍著時家繞了一圈,終於找到一處沒有光亮的院子,想必是廢棄的後院,真是上天佑他。

雲執腳尖輕點,貓兒似的跳上墻頭半蹲下來,視線隨意掃過院內,一眼就看見院中老梨樹下的紅色身影。

那顆枝繁葉茂的老梨樹下橫著口棺材,這還不瘆人,瘆人的是棺材板上坐著個紅色的身影。

院內光線雖然昏暗,但除了看不清臉,其他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都能看到大概輪廓。

雲執望過去的那一瞬間,對方頭一擡似乎也朝他看過來。

兩人一上一下隔著段不遠的距離相互對視。

今夜月半圓,清冷的月光灑在庭院裏,一陣寒風吹來,棺材上紅衣鼓動長發飄起。

按理說像他這樣武學世家出身的少年,尤其是自己這種武功高強立誓要行走江湖的少俠,最大的品質就是沉著冷靜臨危不懼,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大驚小怪的大喊大叫,除非——

太、嚇、人、了!!!

“啊——”

兩人同時尖叫出聲,被彼此嚇的滿地亂爬。

“有鬼啊!”

雲執胸口心臟突突跳,貓兒似的脊背炸毛,沒有半分猶豫,怎麽上來的又怎麽跳下去。

那是什麽東西!

他腿都是軟的,扶著墻根撫著心臟亂跳的胸口,“嚇死小爺了。”

院內時清幾乎瞬間彈跳起來,脫了鞋就朝墻上扔,“靠!抓賊啊!”

有賊惦記她的棺材板!

真是世風日下賊心不古!

府裏傭人聽見聲音抄上家夥沖出來,“賊在哪兒賊在哪兒?”

她們跑過來賊是沒看見,只看見時清光著腳丫子站在棺材板上,紅色衣袍鼓動,長發飛舞,兩眼放光,像是要吃人。

那場面一度有些詭異,尤其是院裏沒有點燈,她朝這邊看過來的時候,清冷月光正巧映在她冷白皮的臉上,慘白慘白的。

時清一扭頭,活生生嚇暈兩個膽小的傭人。

“……”

“還能不能有點用!”時清伸手指墻頭,氣的差點跺腳,“給我去追啊!”

她聽聲音聽出來,就是上午那個算命的小騙子。

好家夥,坑蒙拐騙行不通還開始改行翻墻行竊了。

“找人給我去查,看看究竟是誰敢夜闖我時府!”

等人都走完,時清才放下小時大人的包袱,呼出一口氣扶著棺材板慢慢坐下,“呼,嚇死我了。”

一擡頭突然看見一個人,差點提前去世。

蜜合,“?”你確定嚇著您了???

蜜合給時清把鞋撿回來穿上,余光瞥了眼還躺在地上的兩人,眼皮抽動。

……這到底是誰嚇誰。

是您嚇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