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四百八十寺(六)

言卿:“……”

如果徐如清就是蘭溪澤的話,那麽微生妝是怎麽惹上他的,還被這個瘋子追殺到人間刨墳挖棺。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言卿沒想明白,雲舟就已經到了紫金洲。

南澤州鐘靈毓秀、得天獨厚,是上重天赫赫有名的仙家之所。而紫金洲更像是一個王朝鼎立的地方。

這裏沒有星羅棋布的山川湖泊森林,處處都是巍峨挺立的城池,由外往內,越來越繁華。

紫金洲以世家為尊,以血脈為尊,等級分化非常森嚴。蕭家、秦家、微生家三家血脈至尊至貴;而偏遠之地出生的人則生而為奴。

言卿在七公公口裏知道這些後,只想笑,就紫金洲這制度,秦家到底是怎麽標榜自己“大仁大善”的,還有臉和仙盟對抗?真不要臉。

人間障城送上來的魔種,需要先過一道檢查,檢查識海是否達到大乘期,再送往微生一族居住的滄海境。

所以言卿和謝識衣現在紫金洲的丹城住了一晚。

丹城的夜晚是人間完全比不上的繁華,千燈萬盞浮於空中,畫舫雲舟行駛於樓隔間。

出門的時候,言卿又看到了漫天的蜂鳥。

它們小巧精致,尾翼曳著流光般的寒光。

謝識衣一擡手,蜂鳥便紛紛散去。

言卿:“仙盟那邊說了什麽?”

謝識衣道:“秦家和蕭家現在都已經在南澤州了。”

言卿驚:“秦家進霄玉殿了?”

謝識衣搖頭:“沒有,入主霄玉殿沒他們想的那麽簡單,九宗還在跟他們僵持。”

言卿暗舒口氣,卻也沒有放松警惕,若有所思:“看來,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謝識衣嗯了聲,他擡起頭,遙遙望上空中,勾唇笑了下,視線冰冷如薄刃,直指向一個點。

在丹城的夜晚,言卿走在街上,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一些人臉上的菱形印記所吸引。見他一直盯著一個少年看,謝識衣不動聲色地把他拽了過來,說道:“那是奴印,紫金洲邊境一帶的嬰兒出生便是奴籍,會被印上奴印。”

言卿想起了七公公說的那段故事裏蘭溪澤也是奴籍,皺眉,問道:“奴印可以消除嗎?”

謝識衣:“可以,不過只有紫金洲三家有這個權力。”

言卿沉默很久,盯著他道:“幺幺,你調查過蘭溪澤嗎。”

謝識衣說:“調查過。不過微生一族久居滄海境,隱世不出,傳出去的故事不知道被人改了多少個版本,未必可信。”

好吧,不可信。

言卿默默把蘭溪澤微生念煙那段狗血故事給咽了下去。

但是他不說,紫金洲的很多酒樓茶鋪,也有無數人說書人將這個故事添油加醋,一講再講。畢竟向來以神秘著稱的微生家,隨便出一點事都叫人津津樂道,何況這樣狗血淋頭的愛恨情仇。

在說書人的補充中,言卿也了解到。

微生念煙本來就是族長之女,身份尊貴、自幼受寵,所以性子也清高偏激、寧折不彎。

蘭溪澤性格暴戾,為人陰沉,不擇手段。她跟蘭溪澤的愛恨情仇,充滿著背德、瘋魔,你來我往,反正夠廣大百姓津津樂道好久。

紫金洲著重講的是微生念煙和蘭溪澤的故事,對於那個從頭被利用到尾的妻子從來都是一筆帶過。

只有結尾才會把她拿出來,唏噓不已。

“要我說這位微生小姐也真是慘——微生念煙生前,給她當血奴,微生念煙死後,給她當替身。造成這一切的,還是她死心塌地愛著的丈夫。”

言卿在酒樓內,若有所思地盯著丹城上空的飛船。

沒想到這個時候,他聽到謝識衣輕描淡寫地問旁邊口若懸河的人:“血奴?”

說八卦的人連連點頭:“對,沒錯沒錯,微生念煙不知道為什麽生了一場大病,好像只有蘭溪澤那位妻子的血能解。”

言卿人都愣住了,別過頭去,謝識衣勾了下唇沒說什麽,但是言卿卻從他的神色裏看出了濃郁的嘲意。

回去之後,言卿就直接問他了,神情嚴肅:“幺幺,蘭溪澤的那個妻子是不是就是微生妝。”

謝識衣沒有否認,垂眸道:“避息珠裏由微生妝的一絲魂魄,我在雲舟上煉魂獲得了一點她的記憶。”

言卿愣住:“你看到了什麽?”

謝識衣說:“看到了最初的四百八十寺,和障城一樣。”他把避息珠從袖中取出:“微生妝在上面留下的魂魄太少。現在我拿它也沒用了,你留著。”

避息珠白玉無瑕,周圍泛著一層淡淡的金光。

言卿一臉匪夷所思接過,剛想說他拿著也沒用啊。但是後面一想,謝識衣這樣不就是個什麽都上交夫君的賢妻嗎?!

言卿默默欣慰。

當即不推脫,高高興興地把避息珠拿到了手裏。

謝識衣看了眼窗外,出聲說:“明天雲舟應該就會到滄海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