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2頁)

是單方面的吧,當她產生這樣的想法後,就會忍不住又去看譚陣,會想從譚陣身上求證,不知不覺被導演牽著鼻子走。而譚陣的眼神又總是藏在他低垂的眉眼下,藏在燈光打下的陰影中,人們想要捕捉他的情緒總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觀眾就只能去別處尋找,於是攝影機又拍譚陣的手,他抓著盛野的手,抱住盛野的手,安撫盛野的手…… 那只手竟也看得人臉紅心跳,如同譚陣的第二張臉。

譚陣的一雙手從小就比同齡人更大一些,小時候還因為這個被鋼琴班的老師看好,因為手指一打開就能比同齡人多跨兩三個琴鍵,而這一次介平安讓觀眾看到,假如手真的是人的第二張臉,那麽譚陣的情緒在他擁有的這一雙比尋常人更寬大的手上,只會更無所遁形。

他扶住孔星河的腰時,打開的手掌就像鷹的翅膀,有美好又堅定的弧線,他抓住孔星河的手腕,你會覺得那只右手像紮得很深的樹根,誰都沒法讓它松開,他把孔星河從輪椅上抱起來,那一雙手蓄滿他身體全部的力量,去承受孔星河身體的重量,他將孔星河慢慢放下,手背貼著對方身體離開的軌跡都像在訴說某種情緒……

如果她只是個來觀影的外人就好了,她會承認這些鏡頭真的都是美的。

那天晚上睡到半夜她忽然醒了,迷迷糊糊聽到母親在陽台上講電話,情緒有些激動,她有點擔心,拉開臥室陽台的門,母親的臥室在她斜上方,門一拉開,聲音頓時清晰起來,她才聽見那竟然是在給介平安打電話。

母親居然認識介平安嗎?

那一通電話儼然是在指責,母親的聲音被別墅四周的寂靜凸顯得有些尖利,她說:“你為什麽要讓譚陣拍這種片子?你是要毀了他嗎?”

母親不喜歡譚陣以這種形象拍這種曖昧的片子,不是不可以理解,但這樣的反應未免有些過激,而母親認識介導的事家裏竟然沒有一個人知情,那譚陣知道嗎,譚阡不禁想。

介導幾乎沒插上話,在一連串的發難後,母親終於沉下聲來,質問電話那頭的人:“我第一次見那孩子就覺得面熟,他到底是誰?”

這句話冷靜得像一句訊問。不知道介導說了什麽,母親一下就沉默了,這陣沉默最終被一聲哽咽打斷,譚阡聽見母親抽噎著說:“都這麽多年了,你們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我是對不住他,但是這一切和我兒子沒關系吧?”

她聽得震驚不已,擡頭看去,母親撐著露台扶手的身影起伏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