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外粗內細

大明頹廢,吏治腐敗的情況下,想不到景泰陵衛卻依然在盡忠職守。

朱慈烺有一種意外之喜的感覺,這些皇陵衛雖然年紀不一,年長的四十多,年輕的才十七八,不過精神非常好,眼神犀利,盔甲明亮,絲毫沒有京營兵的頹廢和軟弱,想來應該有一定的戰鬥力。

快馬向前,這一路果然幹幹凈凈,沒有看到一點煤黑,但等到下一個十字路口,路邊的煤黑就清楚可見了,順著煤黑看過去,另一條道路蜿蜒著通向北京城內。

“殿下,不能再往前走了。”田守信小聲勸。

“不,繼續。”

朱慈烺揚鞭策馬,繼續向前,田守信和十幾名錦衣衛緊隨其後,不時有拉煤的馬車迎面而來,卷起黑色的塵土,田守信想要為朱慈烺遮擋,但卻是遮擋不住。

“幹什麽的?”

煤車的道路上忽然出現朱慈烺這麽一行人,很快就引起他人的注意,十幾名黑衣騎士忽然在前方出現,馬蹄急急,風一樣的卷過來,迅速就把朱慈烺一行人裹在中間。

曹西平以下的錦衣衛握住了腰間的刀柄,將朱慈烺和田守信兩人護衛在身後。

這十幾名黑衣騎士剽悍健武,其中兩人的臉上還有刀疤,一看就知道是逞兇鬥狠之輩。

“我家公子外出踏春,還請各位行一個方便。”田守信在外不好說話,因此對外打招呼的任務都交給了指揮曹西平,曹西平抱拳為禮,冷冷說明。

“踏春都踏到這裏了?”為首那黑衣騎士卻不信,他三十多歲,四方臉,虬髯胡須,用一種敵視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曹西平兩眼,又看了看人群後的朱慈烺,冷冷道:“這裏沒什麽好踏的,這位公子還是早回吧。”

“我聽說上面風光甚好,怎麽會沒什麽好踏的?”朱慈烺淡淡道。

從這條路上去就是孟文龍標注的駙馬都尉鞏永固開設的小煤窯,朱慈烺想親眼見證一下。

虬髯胡須冷哼一聲:“上面豈有什麽風光?只有煤灰罷了,公子你白白凈凈,到上面轉一趟,就成一個黑娃子了。”

“放肆!”

此言一出,田守信和曹西平同時都怒了,朱慈烺可是當朝皇太子,豈容黑衣騎士出言不遜?

隨即“嗆瑯瑯”一陣長刀出鞘的聲音,曹西平和十幾個錦衣衛都拔刀在手,黑衣騎士們也毫不示弱,也紛紛拔刀,現場氣氛立刻就劍拔弩張起來。

虬髯胡須卻沒有拔刀,他盯著曹西平手裏的長刀,又看了一眼田守信和朱慈烺,臉色忽然大變,撥馬後退兩步,驚恐的朝左右手下大吼:“放下,誰讓你們拔刀了?都他麽把刀放下!”

不明白他為何一眼驚懼?不過眾手下還是把刀放下了。

虬髯胡須滾鞍下馬,向朱慈烺抱拳躬身,低頭道:“誤會,都是誤會……公子請便。”

向後退了一步,讓開道路,意思是決不再阻攔。

隱隱地,他額頭有絲絲地細汗。

朱慈烺看一眼曹西平手中的繡春刀,知道是繡春刀的獨特刀型露出了破綻,又有田守信在旁,虬髯胡須很容易就猜到了他非富即貴的身份,因此才不敢攔阻,虬髯胡須士能一眼認出繡春刀,顯然是跟錦衣衛打過交道,又或者江湖經驗豐富。

既然身份已經暴露,朱慈烺也就不再隱藏,淡淡問:“你是這裏的護衛?”

“是。”

“上面的小煤窯是何人開設?”

虬髯胡須低著頭,依然保持著抱拳的姿勢,聽到朱慈烺的問題,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是駙馬都尉。”

“那你可親眼見過他?”朱慈烺問。

虬髯胡須點頭。

到這裏,再無懷疑,鞏永固果然是私開了一間小煤窯。

忠臣未必不愛錢啊。

朱慈烺微微感嘆,撥轉馬頭:“我們回去吧。”

曹西平等人收了刀,簇擁他離開。

虬髯胡須愣了兩愣,忽然追了上來:“殿……公子請留步,草民有一句話要說。”

“講。”朱慈烺勒住馬韁,回頭看他。

曹西平等錦衣衛則是警惕,右手又按在了刀把上。

“駙馬爺雖然開了這一間的小煤礦,但他絕不是貪財之人,他這麽做,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虬髯胡須抱拳而立,聲音有點著急。

“什麽苦衷?”

“駙馬爺天性仁厚,仗義疏財,京師內外但有活不下去的窮苦人,只要讓他看見了,他都會伸手幫忙,我等在京師生活無據,如果不是被駙馬爺收留,說不定早就流露街頭了。草民不敢多說,京師裏倚靠駙馬爺生活的困苦家庭,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他俸祿再多,再經不起這樣使用啊。所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公子明鑒!”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