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敕天之命,曉諭天下。(第2/4頁)

李臣簡愣了下,雖然玄都不明不白斃命,他確實懷疑過禁中,但這樣言之鑿鑿的話擺到台面上來說,還是讓他感到心驚。

“大哥有什麽打算?”他腳下慢慢蹉著,不確定地望著陳國公。

陳國公的嘴角微微一捺,“烈火燎原,總有盡時。”

再多的話,就不用細說了。李臣簡如今不方便在官邸或是衙門與他私下見面,只有趁著散朝時候同行,簡短地說上幾句話。他的心意已經知會了他,好讓他有準備,眼下只是在等一個時機,破冰也許就在一瞬。

這龐大的帝國,僵硬的四肢開始緩慢屈張,能聽見肌肉伸展發出咯吱的聲響。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陳國公含笑在他肩頭拍了下,轉頭看向遠處的天幕,“雪停了,明日也許是個大好晴天。”說完負著手,大步向宣德門走去。

他知道,就在眼前了,京畿內外有新的力量在蓄勢待發。他抱著笏板往前走,走了一程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賢婿。他頓住步子回望,看見江珩匆匆趕上來,欲言又止著問他:“你和控絨司的錦衣使,可有往來啊?”

李臣簡並不知道侯府發生的那些事,但聽他提及控絨司,就知道和後宅女眷有關。原本這樣風聲鶴唳的時節,前途尚且未知,哪裏有閑心管他那些家務事,但看在雲畔的面子上,他仍舊耐心地聽這位嶽丈訴說了自己如何兩難,兒女面前如何不能交代,最後眼巴巴看著他道:“我不敢同巳巳說,說了只怕她又來責怪我,只好今日找你,看看你能不能替我想想法子。”

李臣簡作為女婿,不便疾言厲色,但也不願意過問那些閑事,只道:“我與控絨司沒有什麽交集,那是女子內獄,實在八竿子打不著。不過父親,既是內宅事務,還是聽憑金姨母處置吧,父親就不要過問了,免得折損了自己的顏面。”

江珩抹了一把面皮,灰心喪氣道:“我如今哪裏還有顏面,家裏出了這樣的事……”

李臣簡說不,“我卻不是這麽認為,婢妾心懷不軌,家主秉公處治,父親反倒可以借此機會,掙個家風嚴謹的好名聲。”

他目光真摯,江珩看著那張臉,立刻便被說動了,“誒”了一聲說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所以比起那些老奸巨猾的政客,這位嶽丈實在是太好糊弄了,李臣簡復又和善地笑了笑,“父親回去之後,也別再同金姨母說起這個了,將來弟妹們的前程,自有嫡母主張。父親要是惹惱了金姨母,反而適得其反,畢竟男人插手內宅事務有限,父親總不好親自過問妹妹們的婚嫁,您說是麽?”

江珩被他這一通解析,終於偃旗息鼓了,到這時才想起昨日官家震怒,訓斥陳國公,又遷怒這位女婿的事來,忙問:“今日官家並未提及昨天的事,這場風波就算過去了吧?”

李臣簡略頓了下,緩緩點頭,“可能吧!”

可能?那就是說還不一定?江珩的官職並不高,也沒有機會站在漩渦的中心,但他知道官場傾軋,動輒要出人命的。為了巳巳的幸福,他也要叮囑上兩句,因拽著他的手說:“賢婿,往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事,諸如官家訓斥陳國公時,你千萬要往後站站,切忌強出頭啊。”邊說邊四下打量,擡手掩住半邊嘴,仿佛怕那一半走漏了風聲似的,同李臣簡咬耳朵,“想想巳巳,她還在家裏等著你,可別為一時的義氣,害了我巳巳一輩子。”

這大約是江珩作為嶽丈,對這位貴婿說過的最正經的話了。

李臣簡自然受教,低頭道是,“父親的教誨,我記在心裏了。”

江珩點了點頭,摸著胡子挺起胸膛,邁著方步往宮門上去了。

三出闕前,公府的馬車已經停在那裏,長松和辟寒看見他出來,忙上前接應,披鬥篷的披鬥篷,呈手爐的呈手爐。長松還惦記著自己的差事,既然郎主安然散朝了,便雀躍著說:“小的這就回去,稟報夫人一聲。”

剩下辟邪和辟寒,仍舊護送他前往侍衛司衙門。

侍衛司衙門設立在朱雀門,與宮城相隔一個平橋瓦市,馬車慢慢穿過街市,在走到張宅園子的點心鋪子前,照例停下來買兩個胡餅。

馬車剛停穩,便又有另一架油碧車並排停在了一旁。

李臣簡坐在輿內,聽見隔壁的車廂傳來篤篤敲動的聲響,他擡手推開了半邊車窗,見隔壁掛著燈籠錦的窗幔後露出半張俏麗的臉來,嫣紅的嘴唇輕輕開闔著,“繪螢與公子請安。回稟公子,正月十五日,鐵騎軍全城調動,屆時有人為馬前卒,挑起與殿前司的爭端,楚國公會趁機借著平叛之名,在上京各要隘布軍,請公子多加小心。”

輿內的人沉默了下,說知道了,“以後有事,可以差人傳口信,你不必親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