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亡國第七天(第2/3頁)

絡腮胡漢子直接在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笑罵道:“去去去,一群小王八蛋!老子是打水匪去了,又不是去趕集的,哪來的糖!”

其他漢子回到寨子裏後,瞧著也隨和了很多,甚至還有個半道上就被喊回家翻地的。

秦箏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這與其說是個山賊窩,倒更像個村落。

……

短褐男人將她和太子安置在了一處收拾得很幹凈的院落。

漢子們前腳才把太子擡進屋放到床上,留著山羊須的老大夫後腳就挎著藥箱過來了。

他看了一眼太子的傷勢,才開始診脈,一張松樹皮似的老臉上,神情格外嚴峻,脈還沒號完,就已經搖了三次頭。

秦箏被他嚇得不輕,忙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相公!”

老大夫看秦箏一眼道:“我行醫幾十年,就沒見過傷成這樣還能活下來的。”

他拆開纏在太子胸前的繃帶,看到那血肉模糊的箭孔,又是連連搖頭:“受了這麽重的傷,先前應當是還在水裏泡過,氣血兩虧又寒氣入體,這是半條腿已經邁進鬼門關了……叫我如何用藥?”

秦箏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

短褐男人神色也跟著一變:“趙叔,你再想想法子,他們救過阿昭,是我的恩人。”

老大夫為難道:“寨主,不是我不救,是這人真的救不回來了。治他這身傷,必須得下烈性藥,可一劑藥下去,他身上必然得燒起來啊!他如今的身體狀況最忌發熱,一旦發起了熱,十有八九就熬不過去了。”

老大夫越說,秦箏一顆心就越涼。

可太子眼下的情況,不用藥怎麽行?這一身傷會把他活活拖死的。

秦箏想著昨夜他也發燒了,自己用溫水給他擦拭把溫度降下來了,狠了狠心對老大夫道:“您用藥吧。”

總得試上一試。

大夫想說用藥了怕是人還死得快些,但見秦箏態度堅決,便也隨她了。

只是去配藥前又提醒了一次:“醜話我可說前頭了,若是人沒熬過來,小夫人別怨我。”

秦箏苦澀道:“大夫肯救拙夫,我已感激不盡,哪會埋怨。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她跟太子好歹患難與共了這麽久,如今有個可以暫時安身的地方了,他卻性命垂危,秦箏只覺心口沉甸甸的,難受得緊。

有了她那句話,老大夫沒再說什麽,下去配藥去了。

短褐男人看了秦箏一眼,寬慰道:“凡事無絕對,程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無事的。”

經歷了這麽多,秦箏臉上是再明顯不過的疲憊:“多謝大當家。”

院外突然有個漢子急匆匆奔進來道:“寨主,二當家的帶著人在西寨鬧起來了!”

短褐男人臉色一變,對秦箏道:“程夫人,您和尊夫先在此住下,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就是,我有些事需處理,先告辭一步。”

秦箏注意到寨子裏的人都管男人叫寨主,但他先前自報家門時,說的是兩堰山大當家,此時又冒出來個二當家。他對外的自稱和寨中人對他的稱呼,似乎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她道:“大當家去忙就是,不用管我們。”

短褐男人抱了抱拳,轉身離去時,吩咐邊上梳著尖刀髻的女子:“喜鵲,好生照顧程夫人夫婦。”

“是。”女子應聲。

短褐男人離去後,秦箏坐在床邊看著太子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一時間竟有些腦袋空空。

喜鵲看出她想獨自待會兒,便道:“夫人餓了吧,我去廚房給夫人弄些吃的來。”

秦箏勉強牽起唇角沖她笑笑:“多謝。”

喜鵲離開後順手帶上了房門。

房間裏只剩他們兩個人了,秦箏看了太子一會兒,悶悶地道:“上回太醫們說你沒救了,你都醒過來了,這次也能撐住的吧?”

太子臉上了無生氣,好看的唇都幹得有些皸裂了。

秦箏拿起桌上茶壺裏倒了杯溫水,小心地喂給他喝,但多數都順著他嘴角流出來了,秦箏有些沮喪,想到太子可能真的會死,鼻尖又莫名地有點發酸。

從她穿越過來,就是太子帶著她一路逃亡。

如果太子這次真的熬不過來了,她今後去哪兒呢?

難過之余,秦箏心裏更多的卻是迷茫。

她們離開汴京時,秦國公府已經被叛軍圍了,不知現在是何情形。原書裏是沈彥之保住了秦國公府,可那是她和太子都死在了東宮,叛軍沒有威脅了才睜只眼閉只眼。

現在她和太子逃了,汴京城那邊是怎樣一番腥風血雨還不得而知。

……

京城。

面容蒼白雋秀的青年步上禦書房前的漢白玉時階,一身紅袍玉帶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清貴盡顯。

宮裏新提拔上來的總管太監見了他,都殷勤喚一聲:“沈世子來了,陛下在殿內等著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