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亡國第三十天(第2/3頁)

秦家小女兒秦笙聽到此處,終是悲哭起來:“都怪我,當初若我肯嫁去東宮,姐姐嫁了沈世子,或許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秦家兄妹的容貌都不差,較之秦箏,秦笙的容貌更像秦夫人一些。若說秦箏似午夜幽曇,美得驚艷,叫人見之難忘,那麽秦笙則像雨中梨花,婉約清麗,令人心生憐惜。

當初太子求娶秦箏,秦國公本以秦箏已定親為由回絕了,怎料太子轉頭又言要娶秦家小女兒秦笙。

秦笙並無婚約在身,秦國公才因秦箏拒過太子一次,這次若再拒,就是打天家的臉了,秦國公愁得夜不能寐。

太子聲名狼藉,那段時日秦笙日夜以淚洗面,恨不能絞了頭發去庵裏當姑子。

秦箏心知妹妹是被自己連累,哪能就這樣斷送了她一輩子,遂狠心同沈家毀了婚,自願嫁去東宮。

怎料秦簡聽她提起沈彥之,一雙眼裏卻是恨意盡顯:“別提那個李家走狗!還好阿箏沒嫁他,他沈家早有二心,拿阿箏當什麽幌子?秦鄉關一役後,阿箏被傳成了什麽樣子?父親一世清廉,只那一次在朝堂上叫人戳脊梁骨,羅獻將軍的喪禮上,羅老太君指著父親說我們秦家生了個好女兒!”

說到後面,秦簡聲線明顯已經不穩了,哽咽不成調:“阿箏嫁給太子的委屈,不及他沈彥之給的十分之一二!”

秦笙被兄長一吼,咬著唇沒敢再吭聲,只眼淚簌簌直掉。

再說起這些往事,秦夫人心底也跟把刀子在割一般,她深吸一口氣:“簡兒,往事莫要再提了。”

曾幾何時,秦家也是怨太子,對沈家愧疚的,可這一切在沈家投靠反王後,都化為烏有。

秦夫人摸了摸小女兒的頭:“這些事也不怪笙兒,國運如此,你們父親是隨大楚去了的。”

一番話說得兄妹兩又紅了眼眶,秦笙直接撲進秦夫人懷裏嚎啕大哭:“母親……”

靈堂外有下人通報:“夫人,沈世子在門外,說來給國公爺上柱香。”

秦簡咬牙切齒,起身就要往外走:“他還有臉來?”

秦夫人叫住了他:“簡兒,莫要沖動。”

秦簡握著雙拳紅著眼停下了腳步。

秦夫人這才對前來通報的下人道:“請回沈世子吧,就說府上多有不便。”

下人連忙下去回話。

秦夫人看著長子道:“簡兒,你爹去了,從今往後這個家得靠你撐起來,凡事皆需三思而後行,多想想阿箏和笙兒,你若再有個什麽閃失,她們這輩子還能指望誰?”

秦簡一雙眼叫淚意熏得生疼,他啞聲道:“孩兒記住了。”

……

門外,秦府的小廝轉達了秦夫人的話後,就合上了秦府的大門。

雨如瓢潑,哪怕有傘遮掩,還是有水汽不斷撲到面頰上。

沈彥之看著雨幕裏高大森嚴的秦府門楣,突然生出一股高不可攀之感。

隨從勸道:“回吧,世子,再晚些,進宮就遲了。”

沈彥之沒做聲,只一撩袍角,跪在了積水都有一寸來深的秦府大門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最後一個響頭磕完,他頭抵著地面遲遲沒肯起身,雨水澆在他身上,水珠淩亂劃過面頰,不知其中有沒有淚。

一雙鳳目紅得錐心。

……

沈彥之進宮時已是申時,進宮不可失儀,他回府換了一身官袍,濕透的頭發絞得半幹後束起,只是面色瞧著比平日裏更加蒼白了些,一雙上挑的鳳目森冷陰霾,看一切仿佛都是在看死物。

小侍者戰戰兢兢引著他進了內殿才躬身退下,新皇李信在龍案前批閱奏章,獸口香爐裏燃的龍涎香極重,熏得人頭昏腦漲。

天色陰沉,殿內百十來盞長頸宮燈一早便點著了,亮若白晝。

沈彥之掩去眼底所有的鋒芒和砭骨的冷意,下禮道:“微臣參見陛下。”

李信這才從奏章中擡起頭來:“沈愛卿來了,快快平身。”

“謝陛下。”

李信似笑非笑看著他道:“愛卿監斬秦家和陸家那兩老頑固,朕已聽人回稟了。愛卿以為,剩下的秦家人和陸家人該如何處置?”

沈彥之藏在袖袍底下的五指已經抓破掌心,嘴角卻是涼薄翹起:“秦國公和陸太師已死,楚國舊臣們沒了領頭人,陛下若要收攬人心,自當補償秦家和陸家,以示寬厚賢德,此乃上策;將他們扣留在京中,派人暗中盯著,此為中策;若是抄家流放……只怕得寒了楚國舊臣們的心,乃下策。”

“愛卿言之有理。”李信擱下朱筆,“那就先派人前去秦陸兩家賜賞慰問吧。”

沈彥之嘴角始終帶著那抹涼薄的笑意:“陛下聖明。”

李信見他這般,眼底閃過一絲陰翳,“愛卿可真是朕的左膀右臂,近日青州匪患嚴重,朝廷運往閔州的一批兵器竟叫水匪劫了去,青州知府屢屢上折子讓朝廷派兵剿匪,當初愛卿在秦鄉關一計破敵五萬,可謂智勇雙全,青州剿匪一事,朕思來想去,還是派愛卿去,朕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