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亡國第五十九天(第2/3頁)

“沈某先代薛大人坐鎮青州一段時日,等山上糧草告罄,青州匪徒和前朝太子盡數伏誅,沈某自會前往閔州。這些日子,就先委屈薛大人了。”

欽差滿臉驚駭,正欲破口大罵,陳青帶人從外邊進來,一把將他放倒,輕易就將他堵了嘴捆綁起來。

沈彥之眼皮都沒擡一下地道:“帶下去,好生看管起來。”

欽差很快被幾名官兵用黑布罩著頭脫了下去。

沈彥之問陳青:“京城那邊如何?”

陳青答道:“貴妃娘娘現居沈家,對外宣稱是老夫人病倒,貴妃娘娘歸家侍疾盡孝。李信也怕把您逼太緊,逼反了您,目前只是派人監視著沈家。不過……”

沈彥之冷冷擡眸:“不過什麽?”

陳青遲疑道:“秦家二姑娘,被封為盛平公主,送往北戎和親了。”

沈彥之捏著狼毫的手一頓,雪白的宣紙上瞬間暈開一團墨汁,他唇角的弧度勾得更深了些,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卻越發冰冷:“連欽侯會一兵不出,眼睜睜看著北戎打下涼州,撕開北庭的門戶?難怪他這般急著遣我南下牽制淮陽王,原是想吞下北庭。”

陳青後背竄起一股涼意:“您的意思是……那位與虎謀皮?”

沈彥之想起往事,周身氣息森冷,唇邊也多了一抹譏誚:“他不一向無所不用其極麽?”

讓秦笙前去和親,隔在他和秦箏之間的,可就不止是秦國公的死了。

既收攬了人心,又打壓了秦家,威懾朝臣,還能惡心他一把。

沈彥之捏著毛筆的手力道大得骨節森白,緩緩道:“讓沈家暗衛跟去北戎,無論如何,都保住秦二姑娘。”

陳青遲遲沒應聲,好一會兒才道:“主子,太子妃都不記得您了,您做這些,她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樣?缺了那些記憶,終究不是那個人了。”

“閉嘴!”沈彥之突然狠狠一拂袖,桌上的公文紙硯散落一地。

他兩臂撐著書案,尖刀似的目光直直地刺向陳青:“真當我不會殺你?”

陳青跪下:“卑職的這條命早就是世子的。”

“滾去做你該做的事,再有逾越,你這條命也就不必再留了。”

陳青應了聲“是”,躬身退下。

船艙內再空無一人,沈彥之一個人癱坐在太師椅上,出神地望著一個方向好一會兒,才取出他先前畫的那副秦箏的畫像,他看著畫中人笑:“你忘了,我卻還記得,你教我如何放手?”

那個答應他要做他新娘的姑娘,轉頭一身紅裳嫁了他人,他們之間甚至連一場好好的道別都沒有。

“是我自願嫁入東宮的,秦箏本就是愛慕虛榮之人,叫沈世子錯看了。自此別過,願沈世子往後前程似錦,平步金殿青雲,聘得佳婦,琴瑟白頭。”

最後一次見她時,她笑吟吟說出這番話後轉身離去的背影,每每午夜夢回,都刺得他心痛如絞。

從前他只飲清茶,後來只喝烈酒,只是醉了也沒有一刻安寧過,但至少夢裏有她。

求不得,舍不得。

……

楚承稷從堰窟回來,卻沒直接回小院,而是去了一趟王大娘那裏。

“這可真是稀客,軍師是來這裏用飯?”王大娘問。

楚承稷道了句“不是”,又言:“叨擾片刻,只是想知曉我夫人今日去王家都發生了些什麽。”

秦箏不肯說,他不願追問叫她為難,但也不代表這件事他轉頭就拋之腦後了。

王大娘嘆了口氣,把王家那祖孫撒潑罵架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

楚承稷聽到王秀罵的那些話,臉色冰寒,周身氣壓低到了極點。

王大娘在山寨裏還沒怵過誰,此刻卻也被楚承稷周身氣勢震懾得話音都小了幾分:“我已稟明了寨主……”

“她該向我夫人賠罪。”楚承稷打斷王大娘的話,語氣雖是輕飄飄的,卻半點不容人拒絕:“不過我夫人大抵是不願再見到她的,你們處置她前,召集全寨人,讓她當著眾人的面念罪己書,她如何編排捏造的是非,就如何把那些話給收回去。”

王大娘自是全盤應下。

……

楚承稷回去時,秦箏還在和縫的那件護甲鬥智鬥勇,因為棉花壓得實,下針腳極為費力,縫到後面,她撚針的拇指和食指都火辣辣的疼,不過好歹是進入收尾階段了。

盧嬸子縫制得快,已經做好了兩件,給林堯和王彪送去了。

秦箏縫完最後一針,打了個結剪斷線頭,拎起那件背心似的護甲打量,本想欣賞一下自己的成果,一擡頭卻瞧見楚承稷就站在門邊,不知看了她多久。

秦箏佯裝淡定地放下護甲,問:“什麽時候回來的,怎不見你出聲?”

楚承稷笑容很淡:“剛回來。”

不知是不是秦箏的錯覺,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跟平日裏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