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亡國第七十九天(第2/3頁)

她垂下眼道:“母親不必傷懷,殿下非傳言中那般荒誕,他……待我極好。離宮的這一路,也一直是殿下照拂我,只是幾經生死,女兒大病了一場,病好後對從前許多事都不太記得了。”

以後少不得同秦夫人和秦簡密切相處,秦箏怕日積月累露出的破綻越來越多,倒不如一開始就挑明了說自己不記得一些事了。

秦夫人眼底滿是疼惜,她自然知曉汴京戒嚴那幾日盤查得有多嚴,整個秦國公府都被叛軍圍起來了,她們便是想幫忙都無從下手,女兒和太子這逃亡的一路必定是吃盡了苦頭,她痛心道:“我苦命的女兒,可尋大夫看過了?”

秦箏頷首:“殿下尋名醫給女兒看過了,大夫說是所受驚嚇太多,大悲大痛之下缺失了一些記憶,無藥可醫,只能慢慢調養。”

秦夫人聽得這些,不免又抱著秦箏哭了一場。

秦簡安排下人把他們一路帶著的東西都搬進府邸後前來尋她們,正好瞧見了這一幕,踏到門邊的半只腳又縮了回去。

他靠墻站著,仰起頭看天,把眼中的澀意給逼了回去。

母親和妹妹可以哭,他作為秦家的頂梁柱,卻萬不可再落淚了。

被太子的人接應出城的時候,他得知是通過陸家暗地裏的關系網他們才能安然出城,就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在太子身邊站穩腳跟。

秦家應該作為妹妹最有力的後盾,而不是靠著妹妹的裙帶關系苟延殘喘,成為妹妹的拖累。

所以他繞路去了白鹿書院,和岑道溪足足談了半月,才說動他出山。

等母女二人止住哭聲,收拾好了情緒,他才擡腳進屋,做出一副剛過來的樣子:“方才看著小廝們把東西都搬進房裏了,明日再慢慢收整,阿箏你和笙兒從前作的那些畫,我也一並帶過來了,你看看是帶回府衙去,還是就掛著這邊。”

秦箏道:“就掛在這邊吧。”

那些在閨閣裏作的畫卷,也算是原身留給親人的唯一念想了。

一提起秦笙,秦夫人和秦簡心中不免發沉,秦夫人嘆息:“說起笙兒,也不知她在北庭如何了……”

兩個女兒都是被迫出嫁,這始終是秦夫人心底的一道疤。

秦箏接手青州政務這麽久,的確還沒收到過北庭的來信,她安撫秦夫人道:“殿下已起勢,連欽侯那邊不會為難笙兒的,我回去再以殿下的名義修書一封遞往北庭,等殿下與朝廷這一仗打完後,就接笙兒回來。”

朝廷七萬大軍壓境,這一仗怎麽看都是她們勢微,所以秦簡才急著請岑道溪出山。

這一仗他們若勝了,往後自可占據江淮一帶同朝廷分庭抗禮,若是輸了,只怕又得和汴京城破時一般,成為敗家之犬。

……

漠北,雷州。

謝馳整個人懶洋洋靠著太師椅,一雙腳沒規沒矩搭在跟前的矮幾上,筒靴上的祥雲繡紋精致又講究。

他一張張翻看手中的信件,精致的眉眼間藏了幾分乖戾,看完後直接把信件扔到一旁,整個人沒骨頭似的癱到了椅子上,敲了敲桌子示意一旁的俊秀青年看信:

“瞧瞧,權術這一套可算是讓楚家那對夫妻給玩明白了,先前還同老頭子說什麽,她們手中有李信那狗賊送涼州府與戎狄蠻子的證據。小爺費力不討好去救那位太子妃的妹妹,現在只字不提證據,又說她們拿下江淮後,願南北合攻,一起扳倒李信,這大餅一張連著一張的畫,也不怕噎著人。”

旁邊的俊秀青年只是淺笑。

謝馳斜他一眼:“笑什麽?”

青年道:“太子能在青州起勢,又在短時間內占據兵家要地徐州,想來非是傳言中那等昏聵無能之輩,他若真能奪下江淮,往後和北庭一南一北夾攻李信,的確是良機。救太子妃妹妹一事,也算是替北庭解圍,真要讓她去北戎和親了,李信那邊大有文章可做,便是發兵北上討伐我們也師出有名,借此機會解了北庭之圍,又讓太子夫婦欠咱們一個人情,有何不好?”

說著,他看向謝馳:“二弟莫非還在耿耿於懷手上那個牙印?”

此人正是連欽侯庶長子,謝桓。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謝馳就黑臉:“小爺就不該親自去救人,被咬一口算什麽,人都全須全尾地帶回來了,還被老頭子罰了三十軍棍!”

謝桓無奈搖頭:“誰叫你讓那姑娘去刷馬的?追雲性烈,馬廄的小廝平日裏都不敢靠近它。還好只是嚇得那姑娘跌了一跤擦破了手,若是被追雲踢傷,父親那邊可沒法同太子妃交代。”

謝馳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覺著憋屈:“她吐臟了追雲。”

整個北庭都知道,他們小侯爺,放在心尖尖上是他那匹大宛騅馬。

他懨懨閉上眼:“南都的女人就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