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2019)

三十八(2019)

楊恪不想停,但是停了下來。

郁知年靠在座椅,楊恪注意到郁知年的手指上空空蕩蕩。他稍稍遠離郁知年一些。郁知年睜開眼睛,看著他,並沒有欣喜若狂,更多的是迷茫,還有些許躲閃,嘴唇動了動,猶豫著想要說話。

“怎麽了?”楊恪伸手,握住郁知年的左手。

郁知年手很軟,沒什麽力氣。他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像在出神,但是沒有拒絕,所以楊恪趁機問他:“今晚能跟我回家嗎?”

郁知年擡眼和楊恪對視,眼神還是很不確定,想了一會兒,說:“我可以再想想嗎?”

“我想先回公寓。”他又說。

楊恪沒有逼迫他。說了“好”,啟動了車,開了一段路,楊恪問他:“你要不要回家拿點衣服?”

“不用,”郁知年拒絕了,“家裏還有幾套舊的。”

停在郁知年公寓樓下,郁知年對楊恪說了謝謝。

他的模樣有些虛弱,外表和高中時沒差多少,楊恪覺得這幾年,郁知年好像除了年紀和學歷,什麽也沒有改變。

只有楊恪在說出口後,變得愈發後悔因為他的自大和傲慢而平白錯失的時間。

“郁知年,”楊恪忍不住問,“你要想什麽?”

郁知年剛解開安全帶,聞言側過臉看楊恪,眼裏有困惑和遲疑,說:“我不知道。”

“好像……”他停頓著,說,“我好像不太敢。”

“楊恪,”他說,“我先上去了。”

楊恪“嗯”了一聲,在他開門走出去前,還是因為在意,拉了一下郁知年的手腕,對他說:“別的都可以再想,戒指先不摘吧。”

郁知年露出了憂慮的樣子,楊恪沒再為難他。

上樓之後,郁知年打開燈,走到餐桌邊,看了看他擺在搪瓷小碟子裏的戒指。

他把戒指拿起來,看了半天,又放回去,先去洗了澡。

溫熱的水從上方的花灑裏淋下來,淌在郁知年的頭發和臉上,讓他想起楊恪在車裏碰他的模樣,也想到楊恪說的那些他從沒想過會聽到的話。

如果說他不喜歡楊恪了,覺得一點都不動心,當然是假的。但他似乎也無法立刻順理成章地接受。

郁知年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沒有自信的人,很難產生期待和雀躍,對一切都將信將疑。

他很清楚,他的優柔寡斷顯得矯揉造作,應當做一個陽光的人,才會令人喜愛,但是好像確實沒辦法立刻做到。

究其原因,郁知年還是感到很虛妄,懷疑楊恪對喜歡的認知有些錯誤。

如果他再接受一次,再期許一次,最後楊恪再在別處覓得真愛,恍然發現原來對郁知年其實只是習慣,對別人才是愛情,郁知年的感情仍然落空——他覺得自己大概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洗完澡出去,郁知年看見手機上有兩個楊恪的未接來電,回撥過去,楊恪很快就接了。

“管家幫你整理了衣服,還有書。”楊恪說。

郁知年還沒說話,楊恪問他:“你什麽時候去三文?”

“下周。”郁知年說。

“我幫你把行李箱也拿了,”楊恪又說,“我已經出發了。”

郁知年只能說好。

過了二十分鐘,公寓管理員沒有給郁知年打內線,郁知年的門就被敲響了。

郁知年走過去打開門,司機幫郁知年把東西都拿進來後,便退出去。

楊恪也走進來,看了看郁知年的公寓。

“謝謝。”郁知年對他說,看見他走到餐桌旁,也見到了郁知年放在碟子裏的戒指。

不過楊恪並沒有再要求郁知年戴一次,只是看了一眼,回頭對郁知年說:“這棟公寓挺不錯的。”

“我也買了一套。”楊恪告訴他。

郁知年不知道說什麽好,覺得楊恪這個人做事實在很任性,對楊恪可能是由於習慣自己,才開始挽留的感覺又加深了些許。

“也在這層,”楊恪又說,“明天把我爸送走,我打算住過來。離我公司也近一點。”

“沒有近吧,”郁知年有點無奈,“你公司在北邊。”

“路況更好。”他說得很堅定,有信念感,郁知年沒再反駁他。

楊恪又在郁知年家硬待了幾分鐘才走。

郁知年關起了門,舒了一口氣,把司機帶來的行李箱和書都整理好,時間不早了,想看會兒論文睡覺,也不知怎麽,好像不太能夠集中精神。

頭腦總是被楊恪的親近,和那些莫名地行為占滿,最後逃避地關了燈,閉眼睡覺了。

第二天,郁知年在學校跑了一天的項目申請,在食堂邊吃飯,邊訂了下周三的機票,疲憊地回到家裏,發現他隔壁再隔壁的房子,有人在進出搬東西。

他沒看見楊恪,進了自己家門,打開電視,播著常看的頻道,躺在沙發上放空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