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咬得好。

系統哭得很大聲。

可岑鯨卻完全顧不上它,滿腦子都是怎麽看怎麽不對勁的燕蘭庭。

——他怎麽了?

岑鯨和陵陽縣主、葉錦黛、挽霜,以及陵陽縣主的嬤嬤都上了車,白秋姝和讓出馬車的燕蘭庭則是騎馬,跟在馬車兩旁。

陵陽這一天受驚嚇的次數簡直比她過去一年都要多,情緒起伏太過,安穩下來難免困乏,就枕著岑鯨的肩膀睡了過去。

岑鯨也想睡,她本就容易疲憊,方才從山上下來,她都懷疑自己只要閉上眼,就能昏睡過去從石階上滾下來,好不容易一路硬撐著下了山,本以為回城路上能睡一覺,卻又碰到燕蘭庭表現異常。

岑鯨無聲嘆息,又是一陣硬撐,等陵陽睡熟,她擡手把陵陽的腦袋慢慢往另一邊擺弄,讓陵陽靠到了葉錦黛肩頭。

葉錦黛一臉懵懂地看著她,她便用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葉錦黛什麽都別問。

葉錦黛幅度很輕地點了點頭。

安置好陵陽,岑鯨側身掀起車窗簾子,看見燕蘭庭身披大氅騎在馬背上,不知道在想什麽,神色晦暗不明,給人感覺似是比冬天的寒風還要冷一些。

察覺到岑鯨的視線,燕蘭庭轉頭看了過來,他在短短瞬息就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眼底的陰霾更是盡數散去,看起來很正常……個鬼。

岑鯨面上露出幾分擔憂,燕蘭庭看了,知道岑鯨已然發現自己的不對勁,裝出來的常態頓時如薄冰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岑鯨看不懂的壓抑與叫人感到不適的陰沉。

直到這一刻,燕蘭庭才變得有些像系統們口中所說的大反派,渾身上下都透出危險的氣息。

可岑鯨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的,燕蘭庭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勢必有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問題在於,燕蘭庭從來都把這一面藏得很好,不讓她瞧見,這次為何會藏不住。

是朝中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岑鯨想問燕蘭庭,又覺得眼下的環境不方便細談,心裏不免有些郁悶——

以前她有事找燕蘭庭,隨便打聲招呼把人叫到自己府上就成,天晚了留人過夜也算不得什麽稀罕事,哪像如今,總要找各種各樣的方式來遮掩。

好麻煩。

許是困意磨人心志,又或者是岑奕-95的好感值拉低了岑鯨的情緒,導致岑鯨那看似耗之不竭的耐心,出現了幾道裂縫。

就在這時,燕蘭庭一只手松開韁繩,掌心向上伸到她面前,指尖就懸在馬車的車窗外。

岑鯨不明所以,也想不出燕蘭庭是想跟自己要什麽,索性伸出一根手指,在燕蘭庭指尖點了點,示意他給點提示,結果燕蘭庭非但沒給她提示,還抓住了她的手指。

岑鯨:“……”

岑鯨實在摸不透眼下的燕蘭庭,又困得腦子發暈,心想等遲些再找機會問好了,就晃了晃手,讓燕蘭庭把自己的手指松開。

燕蘭庭沒有松手,且還多添了幾分力道,叫岑鯨想抽都抽不回來。

岑鯨蹙眉,看著燕蘭庭的眼中滿是警告,燕蘭庭卻視而不見,緊緊抓住岑鯨的手指,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能令自己活命的浮木。

可不就是浮木嗎。

確定岑吞舟死而復生為岑鯨後,燕蘭庭此生再無他求,只盼岑鯨能好好活著。

知道岑鯨想要休息,想要安寧,自己如今的身份與她所求相悖,他便把自己所有的私心和私情都藏在那個岑鯨注定無法打開的木球裏送給她,就當是了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心願,從此斬斷妄念,只要岑鯨順遂平安,哪怕這一次她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要和那人成親,攜手白頭,他都……可以接受。

他唯一的念頭,只有讓岑鯨好好地活著,僅此而已。

結果呢。

他在城外駐軍營中的人從岑奕手下親兵口中得知,若非岑奕及時趕到並出手,岑鯨此刻怕是已經死在了那所謂的“山匪”刀下。

來的一路上他都在想,如果岑奕沒能及時趕到,如果那一刀落下了,如果……

如果岑吞舟又一次死了,而他又是在岑吞舟死後才得知消息……

燕蘭庭越想,越出不來,只有見到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岑鯨,他才能從壓抑的思緒中掙脫片刻。

然而岑鯨上了馬車,等馬車裏安靜下來,再聽不到岑鯨的聲音,那折磨人的“如果”便卷土重來,將他徹底淹沒。

他抓住岑鯨的手,就是在抓一塊浮木。

唯有那鮮活的容顏和指尖傳來的溫度,能讓他獲得一絲喘息,不被假設出來的恐懼所溺斃。

岑鯨哪裏知道燕蘭庭被嚇瘋了,她捏了捏燕蘭庭的手,見燕蘭庭還不肯放開她,便尋思是不是自己手勁太輕,又想如果是以前那具身體,何愁掐不青燕蘭庭,叫他長長記性,如今……欺負她體弱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