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不同意你和燕蘭庭的婚事……

岑鯨看不清岑奕的表情,但岑奕的話,和他話語中所裹挾的情緒讓岑鯨愣了許久。

許久後,岑鯨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口氣。

岑奕被這一嘆嘆得心中一顫,他怕岑鯨再說什麽他不愛聽的,悄悄收了滿身的銳氣,還擦了擦眼睛,生硬地別開話題,試圖把岑鯨帶進他所渴望的節奏裏:“你別老嘆氣,我不愛聽你嘆氣。”

這就任性上了,仿佛一切都回到了過去,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改變。

岑鯨觸碰到岑奕藏得極深的恐懼,沉默幾息後,似無奈似妥協地開了口:“那你……”

岑鯨話沒說完,突然聽到了響亮的,肚子打鼓的聲音。

岑鯨眨了眨眼。

岑奕順勢賣慘,就是語氣太硬,賣慘也賣出了一股子強買強賣的蠻橫:“我一天沒吃東西。”

岑鯨:“……”

岑奕:“你和他們一塊吃飯的時候,我就一個人蹲在屋頂上,吹著冷風,餓著肚子。”

岑鯨:“……”

岑奕:“那個叫白秋姝的……”

岑鯨聽出岑奕話語中蘊含著“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狗了,所以才不要我”的懷疑,趕緊打斷:“外頭桌上有點心,先去吃幾口,墊墊肚子。”

岑奕不大想讓岑鯨離開自己的視線,於是又改口:“其實我也不是特別餓。”

招來岑鯨一聲催促:“快去。”

岑奕這才磨磨蹭蹭起了身,繞過屏風去拿桌上的點心。

岑鯨也探出床鋪,床邊的小幾子上放著一壺水和一個杯子,是挽霜按照她的習慣,在她臨睡前給她備上的,這會兒水還熱乎,岑鯨沏了一杯給岑奕就點心喝。

岑奕端著點心坐回到岑鯨的床邊,就著岑鯨給他倒的熱水一口一個,吃完了一整碟點心。

岑鯨倚著床柱看他,靜謐的氛圍讓她的神經又舒緩了下來,困意席卷,她撐著眼皮強打起精神問:“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岑奕便把蕭卿顏給他看兩份功課的事情說了,說得還特別細,跟在燕蘭庭面前一句話概括截然不同。

岑鯨聽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岑奕:“哥?”

岑鯨開口,卻不是應答岑奕,而是擡頭,朝燭光無法觸及的虛空處喚道:

“晉牧?”

這是駙馬的名字。

岑奕聽岑鯨喚駙馬名諱,神色頓時一凜。

他環視屋內,卻因駙馬的專業就是隱匿暗殺,怎麽也找不到駙馬的藏身之處,直到駙馬主動從黑暗中走出,岑奕和屋外的暗衛才驚覺屋裏居然還有一個人。

暗衛只收到燕蘭庭的指令放任岑奕,可沒說要放任其他可疑的人靠近岑鯨,於是他們當即就落在了窗外,蓄勢待發。

微弱的燭光照不清駙馬的面容,使駙馬像一片從黑暗中剪下的影子,即便站在他們面前也毫無存在感。

駙馬不是第一次潛藏在岑鯨身邊,上一次是燕蘭庭第一天進書院教書,駙馬躲在暗處見到了兩人在課室內的“初遇”,也見到了兩人之後在廣亭的接觸。

但因為廣亭學生多不好藏匿,他離得遠了些,沒能聽見岑鯨跟燕蘭庭說了什麽,後來燕蘭庭跟岑鯨保持距離,他判斷繼續跟下去也是浪費時間,就沒有再跟,這才沒能發現岑鯨就是岑吞舟。

駙馬方才聽兩人相認,因為不了解岑吞舟與岑奕之間的羈絆,他怎麽也不懂岑奕為什麽能僅憑一份功課上的字跡,以及岑鯨那一聲“嗯”就斷定岑鯨的身份。

可當內力全無的岑鯨根據岑奕的闡述,馬上猜到自己藏在屋內,駙馬突然就理解了岑奕——

是岑吞舟沒錯。

那具孱弱到一捏就死的身軀裏,確實藏著一抹他所熟悉的魂魄。

駙馬開口,淺淡的聲音如他的存在感一樣縹緲:“你不該瞞著她。”

這個“她”所指的,自然就是蕭卿顏。

岑鯨像是已經習慣了自己身上的馬甲怎麽捂也捂不住,一臉麻木地向駙馬表示:“我明天去找她。”

駙馬點點頭,當著他們的面走到窗前,翻窗離開。

駙馬離去後,岑鯨讓岑奕也回去,有什麽事情等明天再說。

岑奕不想走,可看岑鯨面上滿是疲色,他也沒敢太任性,就讓岑鯨先睡,等她睡著了他再走。

岑鯨也不勉強他,脫了他給自己拿的那件外衣,蓋好被子躺下。

情緒起伏太大也耗費力氣,岑鯨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岑奕坐在床邊,看著岑鯨毫無防備的睡顏,心裏那個自岑吞舟死後就變得空落落的角落像是被什麽東西填滿了一般,變得無比柔軟與充實。

和岑鯨不同,岑奕現在精神極了,根本不困。

於是他在岑鯨床邊守了一宿,直到天快亮才走。

走前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好吵醒岑鯨,索性借用了岑鯨這的紙筆,在岑鯨枕邊留了一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