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竟是 “不是扮作,我從未說過自己是男……

時進五月,牡丹盛花期已過,天也熱了起來,於崇還是借著賞花的名目開了宴,不過這次他並非是請人看自家的牡丹,而是高價從南吳買來的兩盆蘭花。

既然是賞蘭,自然不能如賞牡丹一般富貴招搖,要的是清淡雅致,紅綢紫絹之類一概不用,於崇也頗有些想法,將宴設在水廊之上,池中荷葉自然成景,再以藕色的綃包裹廊柱,清風一過,從屋檐垂下的綃紗就如輕煙一般浮動而起。

再讓婢女一概換上素衣木屐,行走於水廊之上,一池碧綠相映,別有一番雅致韻味。

坐在主位上,於崇看著內外美輪美奐的布置,心中卻並無得意之情。

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曾發誓,若是再請那衛臻來他於府飲宴,他就不姓於。

好在此事並無旁人知道,不然他少不得借了自家堂弟的園子來宴請定遠公,畢竟是關通商之事,臉面可以不要,金餅總得握在手中。

如此想著,他看了看面前。

此次他請的人也比平時少了許多,此乃他有意為之,今日他所求的不再是在世家中一呼百應的威風,而是實實在在的談錢說利,在座自然多是利益相關之人。

除了他身為諫議大夫的堂弟之外,禮部侍郎鄭裘自然是要請的,此外還有占了地利之便的並州陸家,不僅占了地利還私營鐵礦家資豐厚的綏州韓家,與於家世代聯絡有親的齊州呂氏,如此一算,兩京十三世家中也不過請了四家。

裴道真於崇自然是想請的,畢竟他身為吏部侍郎,又被指派了豐州督府的副都督,不管世家想在邊市中做些什麽,他已然是繞不開的人物。可惜,他自從那次在定遠公府大鬧一場之後便非公事不肯出門,更別說見那定遠公衛臻了。

十三世家之外的人,有些財力的自然是各有打算各自抱團,沒有門路只能來於府宴上見一見定遠公的,於崇也沒放在心上。

“於大卿尋來這兩株蘭花實在是生得極妙,亭亭玉立,飄逸如仙,實在是世間難尋的珍品。”

裴道真不在,鄭裘便坐在了於崇左下的位置,將離定遠公更近的位置讓給了於岌,不愛牡丹之後,他也覺得蘭花極好,清淡雅致,絕不會讓人想起衛臻那等粗野好武的人物。

於崇對自己這兩盆蘭花也甚為滿意,看了兩眼,他說道:

“今日無論定遠公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也不過是給我等一些下馬威罷了,反過來想,若不是要與我們共謀,她也不會給我們臉色看,所以,無論發生何事你們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鄭裘與於岌俱點了點頭。

不管那定遠公如何放誕,他們身為世家,須以為家族謀利為先,家族未來數十年大計在前,他們眼下必須與定遠公衛臻交好。

讓她相信自家的誠意。

摸了一下懷中的烏護金餅於岌想到如今其余家還不知道北疆已然與烏護通商之事,便端起茶盞笑著說道:“大兄,你也太小看我等了,那日定遠公穿著羅裙來此,我們也給足了顏面,她今日又能做些什麽呢?多穿一條裙子不成?”

這話中頗有些甚至調笑意味,對身為女子的定遠公頗為不敬,在座之人卻都笑了起來。

想想姜清玄落在明堂大殿上的胡子,那衛臻穿條裙子來對世家已經算是不錯了。

鄭裘也在笑,一邊笑一邊擡起手摸了下自己的頸項,摸了兩下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又匆匆將手放了下去。

又有一人舉起酒杯道:“其實總覺那豐州督府不該給定遠公,她雖然身為國公,可她畢竟是女子,或是這打仗上有些許武將遺風,可治理邊市收斂錢財……她未必擔得起,真不如找一個精通此道的夫君,將豐州都督一職讓出去,這樣一來整個北疆也還是她定遠公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座已經有人開始想起了自家的年輕後生,剛過弱冠的少年自然拿捏不住聲名赫赫的定遠公,那,鰥夫又如何?這事說白了就是入贅北疆,嫡枝血脈自然有重重顧慮,可世家絕少不了旁系,用心尋覓,總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嗤——‘今世之嗜取者,遇貨不避,以厚其室,不知為己累也,唯恐其不積。*’柳河東只見小蟲背物,哪想到會有人圖利,竟會一面盼人與之共謀,一面盼那人家業終身盡數落在自己掌中,可見小蟲終歸是小蟲,比不過滿座衣冠豺狼,圖其利,貪其肉,嗜其血,還要旁人謝之從之敬之,以堂皇之名論之。”

說話之人坐在角落裏,連譏帶諷夾槍帶棒,說完之後還舉起酒壺往喉中自斟,仿佛嫌臟了嘴一般。

喝完了酒,他斜斜一靠,笑著道:

“各位怎麽不想想,北疆之重,爾等背得起麽?”

方才說定遠公不該兼領豐州都督的那人站了起來,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