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去處 “我不想看你的臉。”……

大雪之中,尚書令侍郎鄭裘勾結南吳在炭中下毒謀害聖人的消息傳遍洛陽,聽聞聖後大怒將鄭氏上下全部關進大牢,洛陽城中世家無不戰戰兢兢。

兵部職方主事李承續匆匆忙忙走進雲麾將軍府的大門,進了後宅求見自己的嫂子司馬氏。

等了足足一刻,雲麾將軍之妻司馬氏從佛堂中走了出來。

“大嫂,皇後對鄭家動手了,於崇傳信給我說只怕皇後要對世家趕盡殺絕!”

司馬氏生了一對極淡的眉毛,鵝蛋似的臉上仿佛褪了一層色,連嘴唇都不見絲毫的紅,手中握著念珠,她緩聲道:

“你既然信於崇,又何必來找我?”

李承續急忙道:“大嫂!我自然是聽大嫂的,只是於崇只怕有動作,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司馬氏低著頭看手上的念珠,她念了二十多年的佛,仿佛自己真成了無求無欲的尼姑。

過了好一會兒,她慢吞吞道:“自是順其自然,皇後若真有心殺盡世家,我們動了,也不過早死,於崇其人看似豪放,心思極深,他真要做什麽,何必與你說?承繼遠在阜陽,你不過是個主事,無調兵遣將只能,在他眼裏怕只不過是一個卒子罷了,不如不動。”

司馬氏說得都對,李承續卻覺心中並未平息,他確實只是個兵部主事,可若於崇要舉事,也得與他相商。

坐在他對面的司馬氏看也沒看他一眼,又輕聲道:“我知你心中不忿,你要知道李家現下的依仗是何處,除了你們夫妻四處遊走之外,李家從未參與到世家與皇後的相爭之中,如今寶兒在定遠公手下為親信,這便是李家最大的依仗,柳氏才走了不到兩月,皇後就動了鄭家,你以為是她之前不想動麽?我倒猜想她是忌憚鄭蘭娘在北疆為官,柳氏一去不回,可見鄭蘭娘並未將鄭家放在眼中,她自然動了。陳相公去了長安一去不會,有掛印而去之嫌,皇後何曾動過河中陳氏?”

聽司馬氏這麽說,李承續的眼睛已經瞪大了:“大嫂,皇後與定遠公一向不和,怎會這般忌憚?”

“皇後在朝上罵定遠公罵了無數次,何曾真正動過定遠公,甚至定遠公的親信?你不要聽皇後說了什麽,你要看她做了什麽,陸氏在定遠公眼皮子底下占太原這麽多年,想來與陸氏曾借糧給北疆不無關系,定遠公是個愛護部下又感念恩情之人,我這局外人都能看出來,皇後是她的同胞親妹,怎能不知?”

手中的念珠緩緩轉動,司馬氏最後說道:“只要寶兒還在定遠公的眼前,還與我們通著信,只要你別妄動,皇後就不會動李家。”

李承續走了,司馬氏擡起頭,看著空蕩蕩的小廳。

上月,她號稱是寄了自己手抄的經書去北疆給寶兒,實則是將自己父親司馬循整理的史書加了個經書的封送了過去。

從她嫁到李家起,她就要為李家著想,有了阿父的史書,還有寶兒,想來能護著李家上下周全。

緩緩站起身,司馬五色向佛堂走去。

南人北上,一群人先想著他們攻打洛陽,何其可笑,南吳大軍在淮水一帶,南吳真的節節進逼自然要向東攻下淮水沿線的潁州和宿州,好讓自己的大軍北渡。

定遠軍即將打敗荊逆占下宿州,到時就算朝廷沒有詔令,只要承繼肯低頭,定遠軍自然會與南人對上。

跪在佛像前,司馬五色低下頭,想起自己年少時阿父看重了姜清玄的外孫衛錚衛大郎,動過許配的心思,樂遊原上,司馬五色掀開車簾,看見穿著白袍的少年縱馬而去。

第二日,就傳來了聖人要給衛大郎賜婚郡主的消息,恰好李家求娶,阿父就將自己匆匆嫁入李家。

那之後許多年,司馬五色都想過,如果不是自己曾見了衛錚一面,大概也不會在佛前跪了這麽久吧?

明明已經是李家婦,卻還記得當年的心動,這是她的罪業。

“第一願,願信女郎君李承繼平安。”

“第二願,願信女之女李若靈寶得衛氏重用,仕途坦蕩。”

“第三願,願衛家大郎君在極樂界得佛祖庇佑。”

想完,她誦《地藏經》百遍,又以針刺手指得血,用血抄了一卷《地藏經》。

……

聽到有人讓自己去撈鄭裘好與兩京世家結交的時候,趙啟悠裝傻成了真傻。

他那皇嫂眼看就要鄭家亡族滅種,還讓自己跟皇嫂對著幹?別說能不能撈出那姓鄭的豬,自己說不得都小命不保!

就算是自己特意挑了蠢的來身邊,這也實在蠢得太純正了吧?

“皇嫂要殺他,那定是鄭裘不對,我為何要去救一罪人?”

他反問那蠢貨,那蠢貨竟要說什麽牝雞司晨,嚇得他直接拿起墻上的寶劍將人砍了出去。

人可以蠢,但是不能害人呀!

好歹平復了心緒,趙啟悠躺在榻上心裏默默盤算最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