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閨女審爹

杜春分看過去,床單下是被芯,光禿禿的的棉被芯。那被芯雪白雪白,不是前年買的被子就是去年冬買的。

因為不論鋪還是蓋,三年以上的被子拆開,裏面的被芯不是泛黃就是發黑,而且硬邦邦的。所以每當這時候就需要送到彈棉花的地方重新彈軟彈蓬松。

杜春分摸摸很軟,結合顏色,不可能是二次彈的被芯。

她猜去年前年,而不是今年冬天置辦的,也是有依據的。

買布需要票,自己攢票買布縫被子,就杜局的職位也得攢一段時間。

一個連爐子都封不好,連飯都懶得做的人,怎麽可能攢票買布縫被子。這被子多半是他在百貨商店買的人家縫好的。

如果是今年買的,入冬沒多久,又鋪在身下,不可能這麽快就臟了。肯定是去年或更早以前買的。被子臟了,他把裏和面拆掉洗了,沒本事縫上去,幹脆直接鋪被芯。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杜春分打開床對面的衣櫃。

邵耀宗看過去,驚得張嘴,“這——”櫃子有上下層,上層是衣物,下層全是光禿禿的被芯,有的泛黃,有的發黑,有的跟床上鋪的一樣雪白雪白。

“怎麽這麽多被芯?”邵耀宗回過神來就忍不住問。

杜局進來,順著女婿的視線看過去,頓時不自在地幹咳一聲:“這些我還沒來得及套。”

“套啥?”杜春分問:“買被罩直接套上?”

杜局很意外,他以為就他這麽幹,“你也是這麽弄的?”

“你以為我是你?”杜春分拿出那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的裏和面,“有這些直接縫上去不就行了?還用買被套?”

杜局:“用被套套上,被子臟了,被套拆掉洗一下就行了。不用被套年年都得拆被子縫被子。”

“你晚上和周末又不用加班,隨便抽出半天來也夠了吧?”

杜局張了張口,“我——我是男人,還是局長,哪能跟你們女人一樣穿針引線。”

“你得了吧。”杜春分真不想拆穿他,“不會就不會。”隨即都拿出來。

杜局忙問:“你幹什麽?”

邵耀宗:“爹,實話跟您說吧。我們今兒來不是來買東西,其實是來看看你。春分擔心你一個人隨便將就著過。”

杜局驚得不敢信地問杜春分:“真的?”

“這你別管。我有事問你。”

杜局立即說:“你問。”

邵耀宗莫名想笑。

杜局奇怪,很好笑嗎?

當爹的跟個小學生似的,閨女成了老師,還不好笑嗎。

然而這話邵耀宗沒膽子說出來。

邵耀宗:“春分要問什麽?”

杜春分指著床上的被子,“我剛才摸一下,底下很厚,是兩床吧?”

“是啊。”杜局轉向幾個孫女,“還硬嗎?”

杜春分不禁說:“硬個鬼。上面蓋在身上的被子套著被罩,裏面也是光禿禿的被芯吧?”

“不是。我早幾天剛買的被子。”

邵耀宗離床最近,摸摸被子,“確實不是被芯。一條完整的被子。”

杜局忍不住說:“這事我還能騙你們。”

杜春分反問:“你騙我的事還少?”

杜局頓時不敢多嘴。

杜春分指著櫃子裏的被芯,“床上兩條沒裏和面的,這裏有五條。老杜,你說你離婚幾年了?”

“五年。”杜局想也沒想就說。

杜春分笑了:“五年你拆了七條被子?不算今年,你離婚不過四個冬天。一個冬天蓋臟一條,那也頂多五條。一個冬天蓋臟兩條,應該十或者八條才對吧?”

杜局好笑:“哪能這麽算。你不知道。早幾年一個冬天是蓋臟兩條。後來我再去買被子,那售貨員見我眼熟,問我怎麽年年買被子。我說臟了不好洗。她建議我買被罩,我才知道罩上就不用拆開洗了。”

杜春分:“你以前沒用過被罩?”

“怎麽可能沒用過。可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哪知道建國後還有。”

這點無法考證,杜春分暫且信他:“所以這些被子都是早幾年拆的?”

杜局微微點頭。

“那這個黑乎乎的也是?”杜春分指著櫃子最底下的被子。

杜局看一眼就別過臉。

杜春分好笑:“不是你用這麽臟的?你還不好意思看。”

“這是——這是我跟她結婚那年置辦的。一直鋪在身下。她年年都拆了重新縫。我以為都是好的。沒想到拆出來這麽臟。”

杜春分:“從六一年到現在十一年了,不臟才怪。櫃子裏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我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杜局不禁急了。

杜春分道:“沒有就好。你再去找根繩子,我把被子都弄出來曬曬。”

“不用,我暫時蓋不著。”

邵耀宗忍不住說:“蓋不著也得曬。爹,你這些被芯都是舊的,長時間不曬,就算不發黴,也有股難聞的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