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誤驚土神(第2/3頁)

“那喊我陪你就是了。”

少司命身下白雲款款飄來,本自盤坐的她,很自然地換成了並腿斜坐,拽了一團雲霧包裹在腿邊。

少司命笑道:“這般算起來,我可是你比你年長許多呢。”

“永生者何必計算年歲,咱們看的是心態。”

吳妄雙手一攤,將棋簍推了過去。

他笑道:“下棋若是下煩了,我還有些在北野時鼓搗出的新玩意兒。”

“新玩意?”

少司命目中散發著點點光亮,“現如今被你帶的,聽到‘在北野時’這四個字,我就免不了有所期待。”

吳妄搶先落子,笑道:“放心,不會讓你失望就是。”

心底卻是一陣打鼓,也不知天宮先天神,會不會喜歡升級夠級鬥地主。

雲上一二笑語,雲下炊煙徐徐。

這村寨中有數百‘人’,生活在一處世外桃源之中,四面環山阻斷了他們向外眺望的目光,水潭、溪流、瀑布一應俱全。

山中多肉質鮮美的靈獸,所以村中的十幾戶獵戶,也最得村子內的孩童崇拜。

村子外圍有著充足的耕地,連年風調雨順,讓此地的老人,能用多出的陳糧釀出美味的酒水。

勞作了一天、打獵歸來的男男女女,會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暢談著此地的安逸。

倒是在這江南水鄉的風景中,添加了幾分北野草原的豪氣。

吳妄設計這個村落時,自是少不了學堂與教書匠。

那位以老年季默為模板打造的教書匠,是個虛無的存在——由少司命的神通凝成。

他會講述外面的人心險惡,抱著一箱幾輩之前留下來的古籍,當做比自己命還重要的寶貝,也是村內孩童們最為懼怕的存在。

死亡之神化作的嬰孩,就在這般環境中慢慢長大。

她的記憶並未丟失,那些痛苦的情形還纏繞著她,只是因死神大道已多了三重封禁,生靈怨力被隔絕開,讓她覺得頗為舒服。

最初的幾個月,這個嬰孩的雙眼大多時候都是空洞的。

只有當她的‘父親’——那位頭發花白的獵戶,將她從繈褓中抱起來,溫聲呼喚著她的名字時,她的眼中才會多少許神采。

“小茗?小茗?爹在這,笑一個來。”

茗,似乎是有個人給她的名字,只是那個人的影子已經十分模糊,完全看不清了。

轉眼間便是兩年過去。

繈褓中的嬰孩已能自己走路、吃飯,但她從未走出過家門,哪怕是被抱出去了,也只是躲在母親或者奶奶的背簍裏,透過背簍竹片的縫隙,觀察著外面的環境。

一切漸漸不再陌生,她目中的空洞,也開始被村落中祥和的景色所填滿。

雲上,守了兩年的吳妄正躺在搖椅上,計算著自己出去的日期,仙識環繞在死亡之神化作的嬰孩身上。

旁邊不遠處,土神、少司命、女醜,正神情肅穆地抓著一張張紙牌,少司命的臉上已經畫了三四只小烏龜,女醜的額頭貼了七八張紙條。

而土神那張敦厚老實的大臉盤子上,再次露出了志在必勝的微笑。

吳妄終究還是想對自己做的計劃負責,主動提出來在此地看著,每日觀察著死亡之神的變化。

大荒內,日升月落了七次。

幻境中,七年已是匆匆而過。

茗在這一年進入了學堂,跟著二十余位大小孩子一同識字背書。

她一直坐在角落,且不與人交談。

村內的長輩們都說她先天不足,可能是缺了點心眼;但茗的父母、奶奶卻知曉,茗在私下裏已變得十分活潑。

她會在夕陽下的院子中蕩著秋千,也會偷偷拿父親的弓箭擺出各種威武的姿勢,還會偷偷用母親梳妝台上的紅紙,在唇邊印下淺淺的印記。

茗的飯量也是與日俱增。

農忙時,她會陪著母親和祖母下地勞作,也總是在田間地頭的樹蔭中,找個地方美美的睡一覺。

春日來時,茗會追著蝴蝶跑來跑去;

夏夜瑩瑩,她會抓一些螢火蟲灑在屋裏,伴著它們一同進入美麗的夢境。

這一切變化,落在雲上的四位神、人,落在天宮各方大神眼中,大多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日,土神來找吳妄問詢此事,言語中多是贊嘆和感慨。

吳妄思索了很久,卻也無法給出詳細的解釋,只能說:

“這就是生靈之間的互相影響。

此村落看似只是幾百個真實魂魄湊出來的虛妄之景,實際上,此地的形態、那些魂魄的言行舉止,還有各處景色、房屋,耕作的方式等等,都是生靈無數歲月慢慢得來的。

這就相當於,用生靈無數年積累的成果,去灌溉、滋潤茗那顆蒼白空洞的心靈。

有這樣的成果,其實並未出乎我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