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巡邏車的車門被“咣”地打開。
“應老師別睡了,我們已經到……”宿封舟的話語隨著探頭進去的動作豁然頓住,“怎麽回事,做噩夢了?”
應奚澤依舊保持著驟然起身的姿勢直勾勾地對上了男人的視線。
但是這一瞬間整個眼神顯然有些失焦,雙唇微啟,肩膀隨著呼吸緩緩地浮動著,發色本就較淺的鬢角間還留有依稀的汗痕。
隨著打開的車門,頂部的照明燈也已經自主地亮了起來。
從頂部的角度打下,反而將應奚澤的臉色愈發襯托的透著一股子病態的白。
但是短短的片刻間,他就仿佛在宿封舟的話語中回過神來。
微微垂了下眼簾收回了視線,才發現自己的身上蓋了一件外套:“……你的?”
宿封舟可以確定應奚澤剛才的狀態很不對勁,與其說是做了噩夢,看著反應的樣子顯然更像是陷入了夢魘。
他挑了下眉,應得漫不經心:“護送你們這種身嬌體弱的科研專家回來,要是沒照顧好一不小心感冒了,這罪名我可承擔不起。”
應奚澤沒應聲。
他從車上下來,本想把手裏的外套還給宿封舟,結果垂眸一瞥,視線頓住了。
宿封舟見應奚澤仿佛突然卡殼,不明所以地湊過來看了一眼,才發現應奚澤這一路也不知到底夢到了什麽,是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以至於就連蓋在身上的外套邊緣,都有了細微被浸濕的感覺。
這讓他不由多瞥了一眼這人有些缺乏血色的嘴唇,沒頭沒尾地安慰了一句:“沒關系,我沒潔癖。”
應奚澤並沒有接受到他的好意:“我有。”
宿封舟:“……”
應奚澤剛好看到快步迎上來的相嘉言,隨手一扔,將外套扔到了自家助理手上。
話是對宿封舟說的:“今天的事謝謝了,衣服我洗幹凈後還你。”
宿封舟原本要伸手去接的動作停頓了片刻才收回:“也不用太感謝,有空請我吃頓飯就行。”
應奚澤已經帶著相嘉言走了。
這個時間點,今天進行演習任務的所有小隊已經悉數返回。
周圍原本人頭攢動的空地也一片空空蕩蕩。
相嘉言手裏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件宿封舟的衣服,也不方便多問,跟著應奚澤一路回去了房間才擔心地開口:“您狀態很不好,是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了嗎?”
“沒什麽。”
具體過程應奚澤顯然並不想多提,他看了一眼目前已經臨近淩晨的時間,只是稍微的猶豫,到底還是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過了一會兒之後,隨著視頻電話接通,冀松的身影出現在了屏幕上。
A25系列武器的失效確實對研究院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從燈火通明的背景就不難看出,這位年邁的科研專家依舊還奮鬥在自己的崗位上。
冀松顯然也時刻關注著陳山地窟這邊的情況,一眼看到應奚澤不好的臉色,眉心就已經徹底擰了起來:“今天你們已經開始演習任務了?怎麽在這個時間找我,有什麽新的發現?”
應奚澤沒有說話。
他將口袋裏的針管摸出,放在了鏡頭跟前。
冀松一開始顯然並沒有反應過來,但也不過是片刻的疑惑,臉色頓時徹底沉下。
緊接著整個人努力地往前貼近,似乎想要借此看得更清楚一些。
“這是,當年的針管?你在哪找到的?不對……你今天見到牠了,是牠給你的?”
應奚澤此時此刻早就已經沒有了半點的失態,有條不紊地回答:“是牠給我的。但我沒有見到牠,只是在牠的引導下去了一個地方。”
“真的是在牠那裏……難怪當年怎麽都沒在現場找到,居然一直被牠藏起來了。”冀松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地平復了一下心情,“所以牠想表達什麽,將還殘留在上面的初始樣本親手送到我們面前,是真的認為我們拿牠沒辦法,借此來對我們研究院進行挑釁嗎?”
“不是挑釁。”應奚澤緩緩地閉了閉眼,嘴角卻是沒什麽溫度的弧度,“只是想要宣示,根本就不存在的主權。”
拖他進入深淵的是牠。
意圖讓他徹底淪陷的也是牠。
奈何再步步為營,唯一算漏的,是他應奚澤。
看似同樣的一條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
注定遲早分道揚鑣。
再睜開眼時,應奚澤朝著冀松的微笑已經稍微恢復了些許人類所有的溫存:“老師,這東西,明天我就讓相助理給您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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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是,老大,你這半夜三更不睡覺的又瞎折騰什麽呢?”
今天是慎文彥負責執勤,原本在這樣還算安穩的夜晚打算玩玩手機遊戲等換班,結果宿封舟一從地窟出來就把他叫了過去,整個人很是懵逼,“怎麽回事,失戀了?需要兄弟怎麽做,求安慰還是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