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葉挽卿的臉色用難看形容也不為過, 他細白的指尖繃緊,微微攥緊了書頁,把這本典籍拿到了一邊。

他知道曉君闌字寫的好, 在九州裏有許多拓本。桌上不過幾本典籍, 葉挽卿抽走了一本,剩余的都是靜心和向善的典籍。

曉君鉞微微擰眉, 然後表情恢復如常, 到了他身邊。他殿裏燃的有桂香, 金秋十月的蘭桂,順著窗台繚繞至半空中。

“何處不會?我是個粗人, 看的典籍不多,世子若是喜歡這些典籍,改日我可以幫世子問問我三弟。”

無人不知曉君鉞的三弟, 便是曉家義子曉君闌。

這算是明確地拒絕了, 葉挽卿哪怕了解的不多, 也知道曉君鉞的學識差不到哪裏去。之所以這麽說, 是在委婉地拒絕他。

葉挽卿什麽也沒有說,翻了兩頁典籍, 上面當真有標注,好幾處不會的地方。他指尖指了一處,嗓音淡然, “君鉞哥哥能不能給我講講, 這句佛經是什麽意思。”

——凡所有相, 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 即見如來。

曉君鉞微微擰眉, 看了一眼被圈出來的句子, 冷漠開口道,“意思是一切都是空,所有的人與是非都會變來變去,不必執著。”

“是這般?”葉挽卿神情淡然,他看著原主摘謄過的佛經,原先他連一個“釋”字都寫不好,更不要說放下執念。

“放下虛妄,我能夠得以清心明性,若是放不下呢?”

曉君鉞看他一眼,回復地中規中矩,“我並不怎麽懂這些,只知皮毛,若是世子對佛經有興趣,不如去金敄寺問問。”

金敄寺都是高僧,盛名於世。

葉挽卿也不惱,他留曉君鉞到天黑,直到有曉君鉞指尖顯現出一只紙鶴,他還在扯著曉君鉞,不太想讓人走。

“君鉞哥哥不如留下來用晚膳,娘親應當已經備好了飯菜。”

曉君鉞說了句不必,然後便到一邊給人傳音去了,沒一會,便跟他請行離開了。出殿門的速度非常快,仿佛後面有鬼在追。

葉挽卿看著人離開,他的精神也幾乎已經耗盡,自己慢慢地回到床榻,很快抱著被子睡了過去。

這是他重生的第一天,他的記憶劃過許多張人臉,有師父的,有孟義的,有蕭不易的……還有奉清酒和曉君闌。

在他睡著之後,他背後慢慢浮現出一株雪蘭,雪蘭幽幽綻放,像是在無聲地打上標記。

曉府。

曉君闌指尖的紙鶴在空中化成飛灰,方才聽到的少年音仿佛是幻象。

身旁的侍衛身影浮現,曉君闌緩聲開了口,“去查姬無暄。”

修士一向和王族不相幹預,真要幹預,王族也在修士世族之上,不然曉君鉞今日也不會過去。

……

葉挽卿睡到第二天,他現在這幅身體很虛弱,他有意地每日下床適應,被姜月姬看到了又欣慰又心疼,要找侍衛過來幫他復健。

“不必,娘親,我只是隨意在宮中走走。”

姜月姬心疼地不行,“那病剛好,娘擔心你,這樣,我讓兩名侍衛跟著你,若是你走不動了,就讓他們背你。”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玩騎大馬,這些侍衛都是娘替你挑的,個個都貌美。”

姬無暄喜好貌美的男子,姜月姬為了滿足兒子,挑的侍衛都是美男。曦和宮的侍衛個個身高八尺,肩寬腿長,放出去不輸斬祟使的排面。

“那是以前……”葉挽卿對於姜月姬的關心總是不自在,他以前沒有得到過母愛,姜月姬幾乎把整顆心都放在自己兒子身上,對他過度寵溺。

“娘親,你不必擔心我,若是我有事,一定會喊人。”

姜月姬好說歹說,還是讓兩名侍衛跟著他。

他對於自己這幅身體情況也實在不夠了解,還沒有出殿門走兩步,就已經滿頭大汗,怪不得原主會摔跤,興許是走著走著暈過去了。

其中一名侍衛在他面前蹲下來,對他道,“世子若想出去,屬下帶世子過去。”

葉挽卿確實想要出去看看,他又自己試著走了兩步,然後便走不動了,讓侍衛背著他出了院子。

曦和宮是獨立的宮殿,這裏只有他和姜月姬兩個主子,環境也偏僻,似乎是為了給兒子養病,姜月姬還特意在此處開辟了一片藥池。

葉挽卿拜托姜月姬查了一些事,姜月姬也未曾問他,直接命人去辦了。從他院子這個角度,他能夠看見姜月姬在給他縫衣服,姜月姬如今年過四十,看起來依舊像二八少女,察覺他的目光,姜月姬朝他笑了笑,目光慈愛。

他被侍衛放下來,在園椅蕩秋千,一邊被慢慢地推著,一邊問侍衛,“你們……可聽聞過鳳凰血?”

侍衛都是姜月姬的人,聞言畢恭畢敬地回復道,“聽聞過,梧桐山上沉睡著一只千年火鳳,前年來垂涎鳳凰血的修士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