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墻之隔, 兩人的對話悉數落入曉君闌耳中,倒不是他想聽,如今受邪咒影響, 葉挽卿的一舉一動他都能知道。

他垂著眼, 面前跪著的侍衛又喚了一聲“主子”。

“佞肆已經修成人形,屬下在燁林一帶發現了佞肆的神像, 留下的氣息顯示, 是往京州的方向去了。”

侍衛的身形在原地消失, 戚燼和葉挽卿商量完出去,兩人在殿外照面。

戚燼看了眼不遠處的人影。曉君闌孤身在月色下站著, 身影被拉長,眉眼如同被墨色暈染過,身形頎長挺拔, 像是清冷挺立的雪松。

他家世子和曉劍神應當有一些不可言說的往事, 這是戚燼的直覺, 戚燼心中嘆口氣, 沒有和曉君闌打招呼,身形直接在原地消失了。

葉挽卿背後靠著軟塌, 他擡眼能夠看到頂上的造物神像,飛天神女琵琶繞梁,浮雲圍繞其中, 神女眉目含笑。

人走了, 曉君闌便回來了, 這回沒在房間裏研制他的什麽藥方,而是命侍衛尋了許多編草過來。

曉君闌編草編地非常熟練, 在桌子邊沒一會編出來了小兔子, 編出來了小刺猬, 還有鳳鳥的鳥窩。

他們兩人離得不遠,葉挽卿想不注意曉君闌的動靜都難,他看著曉君闌熟練的動作,曉君闌側臉沉斂,指尖翻轉,編草在他手裏像是有了靈性。

沒一會有侍衛進來了,他掃一眼,掃到熟悉的幾團毛茸茸,還有啾啾叫的鳳鳥。

團子一放下來,全部都去咬曉君闌手裏的編草,有幾只圍著曉君闌編的兔子轉,似乎有些好奇,其中一只用身體拱了拱。

編草編的兔子被拱地動了動,倒是把團子嚇一跳,團子一蹦蹦到了曉君闌懷裏。

葉挽卿眉毛微皺,心道真是蠢貨。

他指尖碰到柔軟的觸感,鳳鳥飛到了軟塌上,蹭著他的手指,“啾啾”叫了兩聲,帶著些許討好。

曉君闌沒管那些團子,把東西都編完了,東西放下來,對他道:“小挽,佞肆的下落已經查出來,我們明日便動身,如何?”

塵到山偏遠,離京州有十幾日的路程,他們明日出發,最低也要半個月之後才能到。

誰知道這半個月會發生什麽,且不說能不能見到佞肆,佞肆願不願意幫他們解又是另一回事。

葉挽卿心裏這般想著,他看著曉君闌的方向,視線慢慢地收回來,“嗯”了一聲。

“這些你若是不喜歡,明日我便讓人送回去。”

曉君闌這麽說了一句,眼見著人要起身離開,葉挽卿把他喊住了。

“等等。”

葉挽卿表情平淡,撒謊撒得面不改色。

“你不在殿裏,我睡不著。”

曉君闌聞言眼睫擡起來,那雙眼深黑濃稠,對視的時候總會有一種被看穿的錯覺。

他靜靜地等著曉君闌回復,曉君闌垂下眼睫,沉默了一會道:“我今晚留下來。”

他看著曉君闌把東西收拾了,兔子拽回窩裏,鳳鳥也識相地飛走了,他們兩人躺在一張床上,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殿中靜悄悄的,葉挽卿袖中藏了一把匕首。匕首上面紋的有銀面金紋,想要取心頭血,需要本人自願。

這對於他來說太難,還有一種便是行騙,入曉君闌的夢,在夢裏騙曉君闌,讓他自願給出心頭血。

這個他認為並不難,只要他扮作奉清酒,不是很容易能夠騙到曉君闌的心頭血。

葉挽卿手裏捏的有咒文,他們兩人隔著大半的距離,因為他睡覺,曉君闌便不打坐陪他睡覺。

只是是不是真的睡著就不一定了。

他轉了個身,眼角能夠瞥到枕頭上面的繡金鴛鴦紋,曉君闌睡姿非常規整,房間裏熄了燈,曉君闌的半張臉隱在黑暗之中。

他能夠看見曉君闌深黑的眼睫,向下是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唇,線條俊朗的下頜。

葉挽卿盯著看了一會,閉了閉眼,他湊近曉君闌,幾乎是他一動作,曉君闌便醒了。

“小挽?”曉君闌睜開雙眼,微微偏頭問他,“睡不著?”

葉挽卿更靠近曉君闌一些,幾乎要滾進曉君闌懷裏。他輕輕嗯了一聲,湊過去啄了一下曉君闌的唇。

他主動,曉君闌卻沒有動彈,只微微側開身子,對他道:“明日要早起,你早些歇息。”

葉挽卿擰眉,他今日便要入曉君闌的夢,多拖一日他都不放心。

他再次湊上去,這次耐心了一點,一點點地啜吻,想要曉君闌回應他,他好把藥喂進去,這藥見效很快,能夠讓曉君闌立刻入睡。

他親了一會,曉君闌湊上來咬了他一口,他連忙渡了氣過去,然後松開人,回到了一邊,靜靜地等著曉君闌睡著。

床側傳來輕微的動靜,葉挽卿看過去,曉君闌閉上了雙眼,他去探曉君闌的呼吸,呼吸很平穩,看來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