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遊戲結束。

“你說的都是真話嗎?”艾絲黛拉困惑地琢磨半天,卻只能這樣問道。

“當然,陛下。”他回答。

“那我現在就想掠奪,現在就想感到愉悅,你會怎麽做呢?”

阿摩司輕輕地笑了一聲:“陛下,遊戲不是這樣玩的。假如你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恐怕你很快就會對我感到厭倦。除了不愛挑戰的人,沒人會喜歡往槍口上撞的獵物,而你恰恰是最愛挑戰的那類人。一旦你失去挑戰的興趣,恐怕我很快就會被你拋棄。得不到你的愛已經夠讓我痛苦了,再失去你的注意力,我可能會發瘋。”

但他的語氣聽上去著實不像會發瘋的樣子。

艾絲黛拉擡起頭,再一次細細地打量阿摩司。

他的長相是如此英俊,眉眼狹長,鼻梁高挺,盡管眉骨、下顎骨和喉結顯得有些突出,卻因為面部五官的排列組合過於完美,而絲毫沒有削減整體的美感,反而給他增添了一種美麗的冷峻之氣。

“美貌”這個通常用來女子容顏的詞語,用在他的身上,竟因為他的外表足夠美麗而顯得毫不突兀。

如果她有生育的打算,或許會借用一下他完美的遺傳因子。畢竟,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他更英俊、更強大、更聰明的男人了。

可惜,她對生育毫無興趣,對愛情也毫無興趣。

他說得很對,假如他不想辦法激起她的憤怒和好奇心,而是一個勁兒地對她示好或表白的話,她利用完他就會拋棄他。

但現在,她卻一點兒也不想讓他離開她的視線。

她想看他失去冷靜克制的神態,想看他暴露出瘋狂、陰冷、痛苦的一面,想看他對她百依百順。

她的確感情匱乏,沒辦法用感情衡量每一件事。

她把人生當成一場遊戲。不了解她的人,可能會覺得她每時每刻都是十分快樂且灑脫不羈的,畢竟一切都無法束縛她;事實上,她感到快樂的時刻屈指可數。

小時候,她的快樂是背著一心想要她練出纖腰的母親偷吃蛋糕——那時,哪怕只是一塊抹著厚厚黃油和奶油的面包,都會令她愉悅不已。然而,這樣的快樂只持續了兩年,等她稍大一些,心智也稍成熟一些後,美味的蛋糕就再也無法給予她快樂。

因為她已經在母親那裏取勝了。

而取勝的快感,在對方的“王”被她將死時,就已經結束了。

在沒有挑戰的日子裏,她的人生就是灰色的,毫無樂趣可言。

她感到空洞和無聊,直到學會如何把活生生的蝴蝶釘死在玻璃盤子裏,這種空洞感才稍微被填滿;但很快,更加強烈的空洞感又將她席卷。

她的確把每一個人都當成棋子。

認識一個人時,她不會對他們的過去產生好奇心,也不會跟他們討論彼此感興趣的話題,而是思考——這顆棋子該放在什麽位置上?

樹的影子在窗戶或墻上晃動時,即使看上去十分像象棋裏的車或馬,她也不會想象把樹影放在棋盤的方格上。

但當一個大活人站在她的面前時,她卻不需要任何想象力,就能把對方當成一顆象牙棋子,並伸出一只無形的手,捏住他的頭,把他擺放在自己想要的位置上。

“我是不是該誇誇你?”她歪著腦袋說道,“你很聰明,為我制定的遊戲也很吸引人,我已經很久沒這樣興奮過了。”

“非常感謝陛下的肯定。”他微微頷首,語氣冷淡,舉止彬彬有禮。

她的呼吸不禁急促了一些。

他這副模樣,簡直是在勾引她,就像歌劇院裏以出賣美色為生卻故作高貴的男演員一樣。

區別在於那些男演員的高貴是虛假的,離開了貴婦人的追捧,高貴挺直的脊梁骨就會重新變得彎曲起來。

他的高貴卻是貨真價實的。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

艾絲黛拉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非常粗魯的話:“你這樣子,特別像一個擅長勾引女人的男妓。”

任何一個正常的教士,都不可能對這樣一句具有羞辱性質的言語無動於衷,更何況是被授予最高神職的他。

阿摩司卻神色平靜,只是淡淡一笑:“糾正一下,我並不擅長勾引女人,只擅長勾引你。至於男妓,陛下說我是什麽,我就是什麽。我不反駁。”

艾絲黛拉又困惑起來,他究竟是真的近乎卑微地愛著她,才會這樣坦然地說自己是男妓,還是他的心智太過強大,可以漠視一切具有羞辱性質的話語?

不管怎樣,他的確勾引到她了。

她現在興奮極了,心跳的速度很快。

“你能松開我的手,讓我吻吻你嗎?”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懇求地問道,表情就像瞪羚一樣純潔無辜,金黃色的眼睛裏卻閃爍著惡狼一樣的邪性與渴望。

或許這正是她的魅力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