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雙眼潮紅,聲音克制,中了……

茶盞從宋如意手邊落下,潑了她一身,地上都是茶盞碎片,她看上去狼狽極了,紅著眼睛看著陸嘉塵,雙唇分開,祈求般說:“賢……賢侄,您看看要不再留幾天,您若走了,萱萱的病可該怎麽辦才好……”

“宋長老請節哀,生死由命,你我同為劍修,也知道逆天而行的後果,”林淮風的語氣仿佛在談論春花和秋月,淡漠地理所當然,“修仙之人看重機緣,若我此番強行用血蛟為令愛續命,來日令愛又該如何償還此機緣?更何況……”

宋如意急忙道:“這你大可放心……”

“哎宋長老先聽我說完,”林淮風打斷她,眼神落在阮輕身上,少年唇角彎起,眼睛裏盛著笑意,“我在星照門這幾日,似乎聽到一樁秘聞。”

阮輕桃花眼微微眯著,低頭抿了口茶,不動聲色。

主座上,陸嘉塵沉著臉,宋如意更是臉色煞白。

林淮風擱下茶盞,手指漫不經心地在扶手上敲了敲,鴉羽般的長睫擡起,目光看向宋如意,輕笑著說:“我聽說,令愛萱萱姑娘似乎……並不是陸家血脈?”

此言一出,客廳裏所有人都暗自一驚。

宋如意又急又惱,連忙擺手,矢口否認道:“賢侄你莫聽那些下人瞎說,都是些嘴碎的、沒教養的,他們哪裏知道實情?”

阮輕也很詫異,林淮風怎麽會打聽到這個事?難道是因為那日她跳崖時跟陸萱萱說的話?被其他人傳開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陸嘉塵,果然陸嘉塵也在看她,那眼神令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她忍不住懷疑陸掌門現在就想殺了她。

林淮風笑著看向宋如意,眼神意味悠長,後者暗暗地抽了口氣,咬牙道:“若是萱萱並非我陸氏血脈,我們為什麽會為她如此操心?”

是啊,為什麽啊。阮輕也想知道。

“我也是這樣想,”林淮風淡然說,“星照門陸氏一脈乃法修楷模,怎麽可能做出認不清自己親生女兒的這種糊塗事?”

這姓林的把阮輕的心裏話說出來,她心裏舒坦,卻沒有表露,咬了下舌頭,可不敢去看掌門夫婦的臉色。

此時的陸嘉塵和宋如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宋如意尷尬地笑著,“可不是嘛……”

林淮風頷首,轉頭看著陸嘉塵,“所以說,這萱萱姑娘,還真就是陸掌門您的親生女兒嘍?”

陸嘉塵臉色鐵青,半響沒說話。宋如意拿手肘撞了下他,他才輕聲說了句:“是。”

“我說呢,”林淮風意味悠長地打量著掌門夫婦,笑道,“若真有鳩占鵲巢的事,那萱萱姑娘何止欠下了這一樁機緣?她占他人父母,搶他人親友,妨礙他人修道,搶他人機緣,若還是不知悔改這來日可是要遭天譴的!”

陸嘉塵和宋如意臉色又沉了幾分,宋如意幹笑著說:“賢侄您莫聽那些子虛烏有的事,萱萱從未搶奪他人機緣,也不曾欠他人機緣,您若是因為這些謠言,便放棄救治小女,那可真是犯糊塗了!”

林淮風頷首道:“沒有就好。”

宋如意這才松了口氣,笑著說:“那賢侄您看血蛟一事,是不是可以再商量商量?”

“量”字落下,宋如意看到林淮風推袍起身,十分不解,忙道:“哎賢侄這是做什麽?”

林淮風起身,朝掌門夫婦行禮說:“陸掌門,宋長老,還請二位寬恕在下。”

陸嘉塵眼皮跳了跳,拳頭攥緊了些。

林淮風站在客廳裏,一手負在身後,一手虛虛握拳擺在身前,俊俏的臉上流露著幾分淡漠的笑意,啟唇道:“血蛟乃東海不二靈物,蓬萊閣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才有幸得到,家父曾經告誡在下,來日若有心儀的女子,可贈以血蛟,與之結為道侶。”

宋如意笑道:“早聽說賢侄看上我們家輕兒了,這不正好嗎?”

阮輕抿了抿唇,面上一陣不自在。

她也才第一天認識這人,好個屁的好。

林淮風注視著她,片刻後移開眼神,道:“的確,起初我聽到那些傳聞的時候,也曾高興地想著,若能求娶阮姑娘,與她結為道侶,那也是一樁美事。”

宋如意笑容僵在臉上,知道他還有後半句沒說出來,心臟始終懸著。

林淮風搖搖頭,遺憾地說:“可惜了,陸掌門親口承認,萱萱姑娘是您親生女兒,對外也說阮姑娘只是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子……”

陸嘉塵怔然:“這……”

林淮風嘆息道:“林家有祖訓,林家子弟不得娶來歷不明的女子,若阮姑娘真是陸氏血脈還好,如今外人只道她來歷不明,是陸掌門的私生子,在下也只能放棄求娶了。”

這下陸嘉塵尷尬極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裏更不是滋味。

這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年前阮輕來到星照門,在入門測驗中顯示出唯有陸氏血脈才有的雷靈根,之後陸嘉塵便私底下對她用了血禁,連續抽血三次,確定無疑她就是自己和宋長老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