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抄檢東宮

因為伴讀們接下來還要抄《尚書》,所以太傅打的是左手的手板。

估計是太傅實在太過於恨鐵不成鋼,所以將這種心情傳遞在他的手板中。

第一個挨打的是李岱敖,他還沒有挨幾下,就開始涕淚橫飛哭爹喊娘,嚎了一會兒大概是感覺爹娘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就開始向太子殿下求救:“殿下,救命啊!救命啊!我冤枉!!!……太傅,我再也不敢了,我錯了!”

太子仿佛沒有聽見他的求救,漠然地看著挨打的李岱敖。

許霽川看著李岱敖那鼻涕眼淚齊飛語無倫次地慫樣,心裏暗想:“今天挨打的三個人誰都冤枉,這冤枉是為了誰,太子難道不清楚?你和太子說有什麽用,蠢貨!”

太傅的手板是用槐樹的枝條做成的,非常的厚而且堅硬,才打了十幾下,李岱敖的手就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他哭的都抽搐了,可是鐵石心腸的太傅還是堅持打了他三十下,放開他的手的時候,李岱敖癱軟在地。

許霽川是第二個,他面無表情地跨過李岱敖,把手伸給太傅,此刻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算被打死也絕對不能哭喊,太醜了!

冬天的皮膚本來就幹燥,手板打在手上的麻麻地火辣辣的疼,許霽川強迫自己看著手板一下一下落在自己的手上,一下,兩下,三下……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太傅“哼”了一聲,甩下許霽川的手,許霽川覺得整個手都麻了,沒有知覺,只有胳膊帶動手掌時不時痙攣一下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手還是自己的一部分。

許霽川和被打之前一樣面無表情的走下來,正好對上太子的探究的眼神。

太子臉上沒有表情,目光冷淡地打量著他,許霽川心裏湧起一陣恨意,在譏笑出現在他的臉上之前,他忍住了,面無表情地對太子點點頭,就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讓許霽川意外的是,看起來最文弱的小書呆陸昇被打的時候竟然也一聲不吭。

打完之後,太傅甩開他的手,陸昇走路的時候都有些搖晃,沒走兩步路就暈倒了……太子這下才有所動容,忙著身邊跟著他的公公冬淩去傳太醫。

陸台先和阮毓頗為投契,陸昇是大司空陸台先的孫子,陸昇這孩子他早就認識了,陸昇是個早慧且堅韌的好孩子,今天他實在是氣的狠了,罰得有些狠了。見陸昇暈倒,阮毓頗為後悔,於是背起陸昇向他的房間走去。

李岱敖看太子和太傅都走了,學堂裏就剩下他和許霽川兩個,剛剛他那些丟臉的樣子許霽川都看到了,覺得臉上無光,灰溜溜地走了。

等到學堂裏的人都走了,許霽川這才回過神來,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掌一片血肉模糊,冬天皮膚脆,太傅那幾板子打得他手掌開裂出血了。

下午陸昇暈倒了,所以他的《尚書》就不用抄了,但是許霽川就沒那麽好運了,他的《尚書》三天之後還要交的。

宮裏不比家裏,沒人在跟前伺候,所以他草草地包紮一下血肉模糊的左手,拿著兩塊鎮紙壓著紙就開始寫《尚書》了。

他可不是那個草包太子,八歲就可以完整地背出《尚書》,所以完全不用看書就可以寫出來。但畢竟左手不能做事,所以他寫的速度也不快,寫了三個時辰,也只是抄完了一本。

但是好歹抄完了一本,許霽川伸了個懶腰放松一下背脊打算繼續寫點兒,突然聽到有人敲門,他打開門看到太子在門外站著。

雖然心裏不快,但是許霽川還是行了禮。

太子進來將一個籃子放在桌子上,說:“我看見你手流血了,這裏面是些雲南白藥,你塗在傷口上會好的快一些。”

許霽川有些意外,畢竟當時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手流血,沒想到太子竟然發現了。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許霽川按照慣例道:“謝太子殿下關心,臣已經好多了。”

太子放下藥之後沒有馬上離開,在許霽川的房間四下打量起來,看到他桌子上鎮紙壓著的紙張,說:“你在抄寫《尚書》?”

許霽川對著太子的背影隱秘地翻了個白眼,心道:“長的眼睛是水坑嗎自己不會看嘛?”

尷尬的是,許霽川的白眼還沒有翻完,太子就轉過身來了,正好看到許霽川眼珠頂到天靈蓋的眼睛。

趙景湛:“……”

許霽川:“……”

趙景湛明白這是被人嫌棄了。

許霽川心裏哀愁地想,連偷摸翻個白眼都能被發現,我是不是和太子八字不合?

好在趙景湛沒有責怪許霽川的放肆,而且還大度地率先打破沉默,問了聲:“手還疼嗎?”

許霽川收斂心神:“回太子,已經不疼了。”這是提醒他不要太放肆,否則受到的疼會比現在的手疼疼一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