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並蒂蓮花

還來不及細想, 太子殿下就進來了, 他對著許崇崢拱手道:“許公。”

許崇崢也隨意做了揖, 道:“既然這小子回來了, 那我便要走了。”

許霽川道:“我剛來你就要走?”絕對是親爺爺。

許崇崢打了一下他的頭,道:“太子的謀臣本來就是你, 我不過是因這兩年你不在來替你的缺, 如今你已經回來了,我自然要走了。”說著, 他嘆了口氣,道, “花奴啊,你祖奶奶年齡也大了, 我該回家陪著她了。”

許霽川聞言便沒有再說什麽,太子殿下道:“攻入益州也就這幾日的事情了,不若許公等城破了再走。”

許崇崢搖搖頭道:“太子殿下, 這益州城可沒有你想想的那麽好破。蜀人性情堅韌, 這益州是西蜀皇族的最後容身之處,他們自然不會那麽輕易投降, 這益州之戰只怕是一場硬仗啊。”

許霽川道:“既然是硬仗,那你還臨時撂挑子要走。”

許崇崢白了他一眼,道:“我教了太子殿下這兩年了,倘若他在這最後一步上沉不住氣功敗垂成, 那接下來也不用攻打南唐了, 更不用和晉王對抗了!這益州, 就是他的出師試煉!”

太子殿下笑道:“許公說的是,孤自當全力以赴。不過既然許公要走,花奴也剛好回來,那我們今晚當痛飲一場,我已經命人備好了晚膳,請~”

許崇崢道:“太子有心了。”

許霽川聽他剛才說“花奴”那麽自然,還以為阿宴已經原諒他,不計較了,於是對太子殿下笑了笑。

哪成想太子殿下看到了也裝作沒看到,跟在許崇崢後面出去了。

許霽川:“……”他嘆了一口氣,乖乖地夾起自己忍不住想要晃起來的尾巴垂頭喪氣地走了,唉,阿宴這氣要生到什麽時候啊!

許崇崢穿著個破道袍,身無長物,連東西也不用收拾,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眼下已近中秋,陛下命令太子殿下務必要在中秋之前攻下西蜀。

益州城固若金湯,太子殿下率軍小範圍的攻了幾次城墻,都沒有討到什麽便宜。此城是西蜀的皇都,也不能像對待遂州那般用那些陰損的法子,否則天下必然會說他殘暴,陰謀陽謀都沒用,太子殿下為此一愁莫展。

不能強攻,只能談判了。南康的守將張超是益州守將吳思明的老鄉,二人又是同一年參軍,因此太子殿下讓張超為使者去和西蜀談判,許諾厚待西蜀全境百姓,皇族到了長安之後待遇與親王無異。

張超心裏叫苦不已,但如今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好不情不願地去了。卻未想到,那吳思明竟然不顧同鄉之情,連城門都沒給他開,還站在城樓上聲情並茂地將他大罵了一通,直罵的那張超無地自容,一時百感交集,竟然自刎於陣前。叛臣降將自刎城前,西蜀士氣大振,人人同仇敵愾,民心凝聚,更加難攻。太子殿下百般惆悵,不過剛過弱冠的年紀,頭上竟然有了白發。

不過戰事雖緊,但太子殿下一點也沒忘記他和許霽川之間的那點別扭。堅持正事是正事,私事是私事的原則,公私分明,討論戰術陣法的時候兩人交流與平常無異,只是若是兩人獨處的時候,太子殿下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長此以往,許霽川也生氣了,不說話是吧?!多簡單,好像誰不會似的,由此兩人的冷戰擴大成雙方面的。

太子身邊的謀臣除了小奇都是許霽川離開東宮之後重新收攏的,與許霽川並不熟悉,看到太子殿下對許霽川的態度都拿不準他的身份,不知道應該怎麽對他,於是只好無視他。

除了這些新兵,剩下的能說話的就是小奇了,可小奇這人對他的態度非常奇怪,而且心竅太多就跟那馬蜂窩似的,和他說話實在太累了,許霽川也不想和他多說,因此一有空就去其他營帳找那些他在新兵營的朋友。

自從許霽川有天興致起了算出了那天夜晚有雨之後,王二和張強他們對他的崇拜便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在王二的百般要求下,許霽川便答應給王二看手相算姻緣,王二雖長得獸面人心,但許霽川看他的紋路竟然發現這小子以後是個大富大貴、妻妾成群的命。這個相辭說出去別說其他人了,就連他自己也不信,他十分懷疑自己看錯了,就抓著王二的手仔細端詳,看了許久才發現自己沒看錯。他剛要告訴王二,突然聽到四周的聒噪停下來了,似有所感擡起頭就看到太子殿下冷冷地看著他們。

太子殿下喝道:“全部各守其位!若是以後再在軍營裏不守軍規亂竄集會,一律軍法處置!”

說完,太子殿下看著一動不動地許霽川,寒聲道:“你呢?還不回去?!”

許霽川死豬不怕開水燙,站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大搖大擺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