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春日宴

自從那日太子殿下被砸吐血之後, 陛下並未傳給東宮任何只字片語, 因此太子殿下雖然仍然在病重,卻仍然堅持上朝。

他臉色蒼白,嘴唇幾乎沒有血色, 走路雖然滿, 但是仍然不失一個帝國太子的驕傲, 雖然在病重, 但是並不要內侍攙扶, 堅持自己走上太和殿幾百階台階。錚錚傲骨,凜凜風骨, 讓人心折。

這日,陛下剛一開朝, 就聽到內侍官來報, 說晉王攜一家老小在午門外跪著, 求陛下降罪。

陛下神色冷淡, 雖然他一直疼愛幼弟, 但是不代表他沒腦子,陳斯斕的奏折,證據詳實,邏輯嚴密,不像是黨爭或者空穴來風的產物。

因此他聽說晉王一家老小都在午門外跪著,沉吟半晌, 並未給話, 而是對朝臣說道:“諸卿今日早朝有無啟奏之事?”

有兩個禮部的官員站出來了, 太後娘娘生辰馬上就要到了,正好是一個半數生辰,因此特來問陛下太後娘娘的規格要不要按照整壽的規格來辦。

整壽辦當然熱鬧,可是那白花花的銀子從哪裏出戶部的王扒皮馬上跳出來說了一大堆應該節儉辦理的理由,聽他話裏的意思,太後的生日最好不要用國庫裏的一分錢,大家集體在太後娘娘生辰那天吃頓素齋,聊表心意就行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難免又是一陣爭吵。

這時候,宮外的小黃門來報,說:“晉王妃流血了!”

陛下的目光這才微微有些震驚,道:“流血?”

小黃門來報,道:“是,晉王府裏王妃的奶媽說王妃怕是……”小黃門神色害怕,眼睛四處亂轉,道,“那奶媽說,王妃怕是跪小產了。”

陛下道:“王妃有身孕?”

那小黃門低著頭,點點頭。

陛下道:“胡鬧!快宣太醫,將王妃帶到後宮裏修養!”

小黃門領命而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陛下道:“將晉王和世子宣進殿來吧。”

陛下話音剛落,有些人便悄悄去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神色如常,雍容高貴,瀟瀟肅肅。

晉王一進來看到陛下,噗通一聲跪在堂中間,世子趙景軒跟在他後面跪下了。晉王跪下之後,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叩頭,他的頭咚咚觸地,砸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莫名讓人壓抑。

陛下看了他一眼,道:“晉王起來吧。”

晉王這才擡起頭,拱手道:“陛下,臣弟羞愧萬分,恨不得立時死了,也好過給我們皇室蒙羞。”

陛下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即知如此,又為何要做出那等大罪?!”

晉王一臉有難言之隱的表情,說道:“陛下,事已至此,臣弟慚愧,不敢辯解,只求陛下看在兄弟情分上,賜臣弟一個全屍,不要累及妻兒才好。”

晉王會乖乖認罪,他可是願意付出他還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換陛下見他的人,其心之狠毒深沉,常人所不能及,這樣的人會乖乖認罪?!太子殿下聽見他如此說,知道他肯定還有後手,太子殿下已經做好了看一出大戲的打算。

果然,晉王話音剛落,世子趙景軒就痛苦失聲,他道:“父親!”一副‘我必須要將事實說出來’的表情。

趙景軒膝行兩步上前道:“陛下!不關父皇的事,一切全是我自己做的。”

晉王道:“景軒!不要胡說。”很顯然,晉王這句話一出來,群臣都知道趙景軒說的是真的了。

梁元帝神色不辨喜怒道:“景軒,你可知道私造兵器是什麽罪名?!”

趙景軒臉上淚痕未幹,道:“臣知曉,私造兵器等同於謀反,這樣大的罪名臣怎敢欺瞞陛下,確實是臣一人所為,父皇根本不知道。”

“那你為何要這樣做?!”

趙景軒哭道:“一切都因為陛下征討南唐計劃,自從陛下要征討南唐,為了豐盈國庫,戶部便想方設法克扣邊關軍餉,漠北寒冷,兵器損耗本來就大,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是兵器不能用,我們怎麽和兵強馬壯的漠北鮮卑族打仗,我給父親說了好幾次,讓父親直接向您要銀子,可是父親說陛下要征伐南唐,朝廷正在籌集糧草之時,他不能給陛下添麻煩,因而拒絕了臣好多次。後來,臣無意中結識了一個西域的商人,他手上有一個鐵礦,臣便萌生了自己造兵器的想法,只是缺錢少糧,便和京城的舅舅一起籌集金錢,送到晉州,讓人暗中開了個兵器作坊。”

梁元帝面無表情喝了口茶,不為所動。

晉王眼圈紅了,咬牙道:“求陛下讓臣弟代替景軒受罰,他如今才不到而立,還請陛下看在和臣弟以往的情分上,饒了景軒這一次吧,就將他貶為庶人,饒他性命吧!”

太子殿下等了半天,本來以為是一出精彩絕倫的好戲,卻沒想到他高估了晉王編故事的能力,情感是有了,但是邏輯很不通,單單一條就可以推翻整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