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許思立有些呆愣。
此刻,他和司盛靠得太近了。
他一擡眸,就能望進他灰藍色像深海一樣的眼睛,那樣迷人深邃,帶著點點溫和的柔光。
他手裏拿著帕子,幫他擦去嘴上沾著的奶漬,動作輕柔,又有些過分親昵。
沒錯,太親昵了。
許思立眨眨眼睛,猛地抓住司盛的手,在男人停頓間,奪過他的手帕,然後猝然站起身。
司盛微仰頭望著他。
這一次,卻換許思立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本……本皇自己來就好!”
他說完,一邊用手帕擦著嘴,一邊大步走出了餐廳,那急匆匆的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捧著牛奶壺站在一旁伺候的珍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睛有些發亮。
而司盛,則一直望著門口的方向,眼神幽幽的,良久才收回視線。
他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只盯著自己的手看。
“司盛大人,您還需要加牛奶嗎?”珍娜出聲問道。
“不用了。”
司盛再擡頭,神情已然恢復冷漠。
“你去照顧陛下吧。”
“好的,大人。”
珍娜放下牛奶壺,恭聲說道,“那司盛大人請慢用。”
她行了一禮,轉身時嘴邊卻帶著抹偷笑,像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
許思立忽略行禮的守衛,大步流星地走回寢宮,等把門關上,這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拿著那方手帕。
白色的絲織品,鑲嵌著縷縷金線,跟某人身上那套唯一性的軍裝風格很像。
許思立仿佛被燙了手似的,忽然一個激靈,把手帕給扔了。
白色鑲金邊的手帕,就這樣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盯著手帕看了幾秒鐘,許思立抿了抿唇,非常果斷地移開視線。
這不對勁。
這太不對勁了!
從昨天在元素師學院開始,他就覺得司盛這家夥非常不對勁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司盛肯定有什麽陰謀!
許思立眯了眯眼睛。
他開始設身處地地思考,如果他是司盛,什麽可以讓他發生這麽大的改變?
什麽能讓他這麽委曲求全,對一個原本想要殺死,卻意外控制了他,把他變成傀儡,還可能長期薅他羊毛的人這麽好?
不僅一直配合行動,今天還來陪他吃飯,還做出那麽親昵的舉動?
許思立在原地轉圈圈,走了兩圈之後,他忽然靈光一閃,覺得自己悟了。
沒錯,是自由!
如果他被人變成了傀儡,肯定會想方設法破除秘術,重獲自由的。
而司盛作為傀儡,在規則限制下沒辦法傷害他,所以只能曲線救國,先討好他,再尋找破術的辦法!
許思立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也終於為司盛異樣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站定在原地,淡紫色的眼眸微微閃動起來。
說實話,他對司盛的情感也有些許復雜——畢竟是自己親手養大的紙片人,要是沒感情,也不會讓遊戲組把他的數據移植過來了。
但現在這個司盛,他並不是他的紙片人,不是那個他一手帶大的小奴隸,也不是那個視他為唯一的忠誠信徒。
他已經被遊戲組重新賦予了身世線和故事線,他已經在《星空紀元》重獲新生了。
現在的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很短,但目前接觸到的所有人,都無法讓許思立將他們當成遊戲世界裏沒有感情的NPC。
不論是司盛,還是李哲城、珍妮絲、小瓊,亦或者是賈斯丁院長、克麗絲副院長、蘇林,甚至還有在去傭兵小鎮上,僅有一面之緣的阿麗母子。
他們都那麽真實,有著各自的喜怒哀樂,有著各自鮮活的人生。
而司盛同樣如此。
他不再是《神明的遊戲》裏,被策劃創造出來,在各方面迎合玩家的紙片人了。
他有了自己的情緒、思想,這讓他不再接受控制。
或許,這就是本來按照設定,應該繼承皇位並壽終正寢的思諾·羅蘭德,會早早被他殺死下線的原因吧?
許思立眯起了眼睛。
但是,這不能成為原諒他的理由。
至少他不會因此而解除司盛身上的傀儡術,當然,他目前也不知道怎麽解除就是了。
司盛要為自己的命運抗爭,他也同樣要為活下去,早日與家人團聚而努力。
而像司盛這樣強大又不穩定的因素,還是應該控制在安全的範圍內。
或許,等自己以後強大了,對司盛的不爽平復了,會嘗試著放他自由吧。
許思立這樣想著,目光落在通往暗室的墻壁。
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距離繳納盟費還有28天,他得繼續為賺取一千萬宇宙幣而努力了。
他擡腳往暗室走去,只是在路過那方手帕時,他還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