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雪花星星點點地散落下來。

暗影豹蹲在一棵樹上，遠遠看著雪地裏相擁的身影，過了會，它無聲地從樹幹上跳落地面。

剛剛化作黑發青年，一道高挑的人影就出現在他身邊，一手抱著三四歲的小娃娃，另一只手還抓著把烤肉串。

“小九月，吃嗎？”

銀灰短發的男子將烤串遞到他面前，笑眯眯地問道。

黑發青年撩眼看他，臭著一張臉，並沒有接過那烤串，而茶陌依然舉著手，兩人僵持著，直到——“吃……吃……”

他懷裏的小娃娃也拍打著手手，海藍色的眼眸晶晶亮的，或許並不懂意思，卻跟著牙牙學語。

目光落在小孩的笑臉，黑發青年抿了抿唇，最後沒忍住，伸出指尖捏了捏他粉糯糯的腮幫。

軟乎乎的，像面團似的，又有雞蛋白的嫩滑，手感特別好。

小娃娃就不太開心了。

他的嘴巴微微撅起，藍眼睛濕漉漉的，卻沒有掙紮開去，讓人更加想欺負他了。

九月惡劣地笑了笑，剛要收回手，就見茶陌臉上的熱絡淡了下來，微微往後退了退。

他一頓，隨後又輕嗤一聲。

索性從男人手裏抽了一根烤串，蹲在地上，邊看著遠處那兩道越來越模糊的身影，邊咬著肉丁吃。

身旁的人無聲地站了會，就在他以為人已經走了時，又聽他問：“你怎麽會跟他結契？”

九月翻了個白眼。

這時，男人將小娃娃放了下來，一下地，小人魚就湊到他身邊，探著腦袋好奇地望著他。

九月往旁邊蹭了蹭，小人魚倒沒有跟著，只將手指頭含在嘴裏，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瞅著他。

這時一片雪花飄落，剛好落在他的鼻子上，那清澈漂亮的藍眼睛，頓時變成了鬥雞眼。

九月：“……”

他無奈地看著小娃娃，伸出手指幫他抹掉鼻尖上的雪花，想了想，又把烤串粒拽到木簽的頂端，然後送到他嘴邊。

“吃不？”

小海歌看看他，再看看那散發著陣陣誘人香味的烤肉，張開嘴巴咬了下來，等吃進嘴裏，眼睛便越來越亮。

茶陌低頭看著他們，輕輕笑了笑，“暮霜城的烤肉醬還是這麽別有風味，回去的時候可以帶一點。”

九月哼哼一聲，看著抱住烤肉串吃得香甜的小人魚，頓了頓道：“海蒂她們……真沒了？”

“不太清楚。”

茶陌搖頭，“這小家夥很可能是海蒂的孩子，也就是海精靈的皇血，他會落單被海獸追殺，無論怎麽看，海精靈一族都不容樂觀。”

九月抿了抿唇，看著小人魚懵懂的樣子，伸手揉揉他柔軟的藍發，低聲道：“你打算怎麽辦？把這小崽子帶到皇城，然後去找她們？”

茶陌沒有說話。

“你還是老樣子。”九月嗤笑，“這麽愛管閑事……你傷還沒好吧？”

茶陌沉默了一下，然後又笑了起來，他低眸望著蹲在地上的青年：“小九月是在關心我嗎？”

本以為他會立刻炸毛，沒想到黑發青年只是安靜地擡頭，看著漆黑的夜空。

“海裏很危險。”

他站起身，將小海歌抱起來塞回給他，“別想我會照顧他，你撿回來的，自己養！”

茶陌被迫接過小人魚，被看穿意圖，除了有些無奈外，倒沒有多少尷尬。

“九月……”

“別跟我套近乎，我說過我並沒有原諒你，你的死活和我無關！”

說完，青年化作黑豹，融入了樹下的陰影，消失不見了。

茶陌站在原地，笑著搖了搖頭。

“啊啊——”小海歌揮舞著小手，像是因為九月忽然消失而驚奇。

望著他天真單純的樣子，茶陌便有些頭疼，純血海精靈還是皇族，跟小阿笙這樣的半精靈是不一樣的。

最直觀的，即使分化出了雙腿，這尖尖的耳朵也藏不住。

真要交給羅蘭德的小皇帝？

他能看出來，這位對海精靈應該沒什麽企圖，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一個好的托付人選。

畢竟，他不可能時時刻刻照看著小孩，難保他手底下的人會怎麽樣……

“啵～啵～”在茶陌的注視中，小人魚無聊地吐起了泡泡，只是在陸地上，他的泡泡並沒有吐成功，讓小家夥不太開心地鼓了鼓腮幫。

茶陌再次嘆了口氣，轉過身，帶著小人魚走進空間裂縫，也消失在了原地……

*

清晨，陽光從玻璃窗透進來，將玻璃上凝結的霜花映照得晶瑩剔透。

許思立捧著杯熱牛奶坐在窗邊，看著外頭的冰天雪地，整個人懶洋洋的，一點也興不起外出的念頭。

從暮霜城回來，已經一個多月了。

昨天皇城下了場大雪，天氣也變得像暮霜城一樣寒冷，他早就穿上了貂絨大衣，整天窩在皇宮裏，靠著並不十分暖和的地暖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