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攬星城，精靈據點。

維切爾長老坐在躺椅上，聽著安格斯的匯報，久久沒有言語，但整個人像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蒼老了十幾歲。

“安格斯，你在開玩笑吧？”

房間裏，還有其他留守在這裏的精靈，他們在聽完安格斯的話後，都露出了無法接受的神色。

“新任的精靈女王不接受我們？這怎麽可能呢？她肯定是被人類脅迫了才會這樣說的！”

安格斯看著自己的同伴們，他知道這很難令人接受，事實上他在聽到女王親口說出那番話時，也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他們面前崩塌。

他們就像世界的棄子，未來該何去何從，根本不知道正確的方向。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現在是做選擇的時候了。

“女王並沒有被脅迫。”

安格斯沉聲道，“守護在她身邊的是一位古獸，她是自由的。”

“女王說了，精靈峽谷是羅蘭德皇帝賜予的，生命之樹也是羅蘭德皇帝帶她去救回來的。”

“她……效忠於羅蘭德皇室，如果我們依然對羅蘭德抱有敵意，那就無法得到她的認可。”

“女王真的……是這樣說的嗎？”

維切爾長老盯著安格斯，一雙略帶混濁的老眼裏，帶著幾分銳利的光。

安格斯毫不回避，“是的，維切爾長老。”

他回想起那頭古獸對他的忠告，他抿了抿唇，說道：“現在是該做選擇的時候了，請您定奪吧！”

維切爾長老眼中的光黯了下來，顯得有些頹喪，他低聲說道：“既然是女王的命令，那我們就只能照做了。”

“維切爾長老！”

旁邊一個精靈大聲道，“您難道忘記了嗎？曾經的我們在暴露身份後，付出了多麽沉重的代價？”

“人類是不可信的，他們根本容不下其他的種族！女王年幼，受人類蒙蔽，您怎麽也跟著胡鬧呢？”

“艾薩克！”安格斯出聲喝止道。

名叫艾薩克的精靈安靜了下來，臉上依然帶著幾分憤憤，卻沒有再說話了。

“你覺得我是在胡鬧？”

“艾薩克不敢。”

維切爾長老苦笑了一下，幽幽說道：“失去生命母樹的森林精靈，連人類都比不上。”

“藍色印記那個孩子，你也看到了。”

“沒有經過洗禮，沒有覺醒血脈之力，他的實力便永遠無法精進，壽命也比人類長不了多少。”

“我們確實可以一直隱藏下去，但當我們這一代精靈老去，回歸母樹的懷抱之後，你讓這些在人類世界出生的孩子怎麽辦？”

艾薩克張了張口，這一次卻徹底地說不出話來了。

“我來告訴你吧。”

維切爾長老望著他，說道：“他們遲早有一天會被人類同化，到那時，就是我們這一支徹底消亡的時刻。”

他沒有說是森林精靈的滅亡，因為既然生命母樹被救活了，往後肯定還會誕生新的初代精靈。

但是，那僅僅是血脈的傳承罷了。

新誕生的初代精靈，將不會繼承遠古精靈的記憶，也不會傳承他們的文明，而是在廢墟上重建新的文明。

此消彼長，維切爾長老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他擺了擺手，說道：“既然是母樹的選擇，那我們便沒有違抗的道理，否則就是背叛！”

“我意已決，安格斯，你去安排吧。”

“將剩下的所有人召集過來，我將親自宣布這件事。”

安格斯領命離開了，艾薩克頹然地坐倒了下來，臉上沒有了血色。

明知道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但精靈們卻只能這樣做，因為……

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最終，出於謹慎考慮，維切爾長老還是沒有讓全員出動，他讓一些年輕精靈留了下來，他們是火種，是出現變故時唯一的希望。

對於這次行動，精靈們都充滿了悲觀的想法，但也沒有人反對維切爾長老。

或許內心深處，他們也渴望著能光明，渴望著能以本來面目，以精靈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著。

艾薩克原本也是被留下來的“火種”，然而他拒絕了。

“我會跟著大家一起共存亡，以我的實力，至少在逃跑前，還能多救幾個。”

他大概是最悲觀的一個，將此次前往皇城，當做了有去無回的送死行為。

安格斯雖然覺得情況未必有這麽糟糕，但一時也很難改變同伴們固有的觀念，況且就算是他，對人類其實也並不信任。

只希望，大家最後都能夠平安無事吧，否則他就是精靈一族的罪人了。

精靈們在行動，而與此同時——暮霜城，某座冰塊砌成的屋子裏。

青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滿頭銀色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他優美白皙的脊背，也掩住那雪色肌膚上青青紫紫的吻痕和牙印。

許思立抱著被子，還有些沒睡醒地看了看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