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束(第2/3頁)

可是他速度太慢了,還沒爬出去太遠,就被寧承影掐住後頸拎了起來。

“師父宅心仁厚,有毒蛇爬到他床邊,他都不會傷害,而是放歸山林。谷裏養蛇,我能忍,但你既然通了靈性,就是妖物,不能讓你接近師父。”寧承影冷冷道。

岑霜落拼命掙紮,卻擺脫不了寧承影。

他好羨慕寧承影有靈活的手腳,而他只有爪子。

寧承影掌心滿是黑氣,這黑氣有種死亡的氣息,岑霜落十分不舒服,覺得呼吸困難,身體虛弱。

很快,他全身僵硬,四肢冰冷,像死了一樣。

這是岑霜落的本能,他生來就會裝死,和真死了一模一樣。

“真弱。”寧承影冷冷道。

他拎著岑霜落來到花叢中,揮出一掌,黑氣蔓延,所有漂亮的花都枯萎了。

隨後,寧承影用力一拋,便將岑霜落的“屍體”丟出山谷。

岑霜落被丟得很遠很遠,一直飛過山谷,落到外面的懸崖上。

他的頭部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地上滾了幾圈,全身疼痛。

身上的鱗片也被寧承影的黑氣侵蝕,慢慢脫落,掉在地上就立刻風化了。

岑霜落本能地知道自己不能留在這裏,咬牙撐起小爪子,努力爬向遠離山谷的地方。

爬行中,他頭暈目眩,好像在被誰搖晃一般……

“承影、承影?”

岑霜落猛地驚醒,睜眼便見應無愁的臉與自己極為貼近,蒙在眼上的白布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正審視地看著他。

應無愁一手握著個木杖,一手按在岑霜落肩膀上,輕輕將他晃醒。

“師父。”岑霜落覺得自己與應無愁太過靠近了,他想退開,身後卻是巨大的楓樹,無法逃離。

他只得側過臉,避開應無愁。

“你是睡著了嗎?”應無愁問,“我聽你呼吸急促,頗為痛苦,不像是在打坐調息,像是做了什麽惡夢,便喚醒了你,可覺得哪裏不適?”

即便擋住眼睛,應無愁的關切依舊能透過厚厚的白布傳達給岑霜落。

岑霜落不是很習慣這種關心,他站起身,順勢推開應無愁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沒有,只是睡得警惕。”岑霜落道。

秋風拂面,岑霜落覺得面上有絲絲涼意。

他擡手擦了擦臉,這才發覺眼下濕漉漉的,似乎是夢中不爭氣地流下了眼淚。

十四歲那年,岑霜落被人打瘸腿,和裂開的神像一同躺在正殿冰冷的地面上,發起了高燒。

那一晚之後,他開始頻繁做夢。

夢境都是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沒有見過的人。

夢裏的他被一些從未見過的人重傷,這些人仇視著他,要殺掉他,口中喊著“要為師父報仇”。

岑霜落一開始不懂這些夢,只覺得很憤怒、很悲傷。

後來一些事情逐漸應驗,他才明白,這些不是夢,而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他利用夢的提示,躲過幾次災難,又找到一些寶物,有了些實力,不會再像當年那樣被人隨意打傷打殘了。

岑霜落知道夢裏的事情是會真實發生的,他將來會被一些人殺死,他必須做出些什麽來對抗未來的災難。

只是今天的夢與以往不同,這不像是未來的夢,似乎是前世發生的事情。

岑霜落被岑家收養時只是個嬰兒,像一張白紙般,沒有過去。

兒時他真心實意地把自己當做岑家的孩子,孝順父母,尊敬長輩,很小就懂得幫助父母幹活。

母親懷孕時,他非常開心,以為自己要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每天趴在母親床邊等待弟妹出生。

母親的肚子越來越大,他想偷偷摸一下肚子,感受下小寶寶的活力。

誰知手掌才剛貼上肚皮,走進房內的父親便拉開他,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說他要害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那一巴掌把岑霜落打懵了,就此,他再也沒做過美夢。

今天這個夢,前半段倒是少有的幸福,那種在花叢裏打滾的快樂,即便是醒了,想到那種滋味,還是開心得想笑。

岑霜落知道他做的夢都不是無的放矢,一定是曾經發生過或是即將發生的事情。

只是他哪有這麽快樂的時候,這夢到的難道是前世嗎?

“承影?”應無愁關心地看著他。

岑霜落心中一陣煩躁,十分厭惡“承影”這個名字。

但他還有事情要做。

在小鎮偶遇應無愁是意外,但就算沒遇到這人,他也打算去藏今谷喚醒應無愁的。

根據他的夢境,這個時候,應該是應無愁的三弟子駱擎宇找到了一種可以續命的仙草,煉成丹藥給應無愁服下,讓已經沉睡五十年的應無愁蘇醒。

岑霜落本打算趁駱擎宇煉丹後功力耗盡時,搶了丹藥,帶走應無愁。

再扮成駱擎宇的樣子,和應無愁拉近關系,讓應無愁將他視作最貼心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