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雕塑(第3/4頁)

他在藏今谷內長大,藏今谷內也有其他生靈,陣法對他不起作用這倒是合理,可應無愁傳授給弟子的陣法,怎會、怎會也無法困住他?

岑霜落心跳有些加速,他忽然覺得,或許應無愁並沒有完全忘記他。

即使記憶消失了,可一些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岑霜落的手微微顫抖,他用力握拳,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是悲傷,而是喜悅。

伴隨著喜悅油然而生的,是心底的妄念。

前幾日,應無愁為何會願意為一條素不相識的螣蛟化解藥性呢?會不會也是因為,當年的感情殘留下來?

若當真如此,他若是變回原身,提出與應無愁雙修的建議,應無愁說不定也會因殘留的習慣和情感,答應下來?

妄念一起,便無法消散。

幸好岑霜落還記得他深處陷阱,應盡快取走龍血石。

他壓下妄念,仔細觀察這座宮殿,與記憶一一對應,尋找龍血石的具體位置。

夢中,他是這海底行宮內的雕塑之一。

修者被瑯玕變成雕塑,是不會像普通人立刻死去的。而是能夠堅持一段時間,但如果不盡快擺脫困境,神魂遲早會僵化,徹底失去生機。

夢裏,岑霜落全身僵硬,意識模糊,不清楚自己被擺在哪個位置,只是靠著體內龍氣和龍血石相互呼應的力量,勉強維持住生機。

後來他神魂漸散,為了活下去,他孤注一擲,吐出內丹。

這是蘊含著應龍龍氣的內丹,內丹的力量吸引了龍血石。

龍血石從地下破水而出,與內丹融合在一起。

夢到這裏便醒來了,岑霜落沒有離開行宮的夢境。

他只能通過其他雕塑的擺設,來確定夢中的位置。

他擡起頭來,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這座宮殿,與其說是修煉的洞府,倒不如說是瑯玕的展覽室。

一進入宮殿便是待客的正廳,廳內墻壁上掛滿了血腥奇異的浮雕,只看一眼便讓人觸目驚心。

這浮雕內是有靈魂的,應無愁在詢問過瑯玕見到的場景後,將浮雕中受害者的靈魂釋放出來,放他們自由,卻沒有理會那些加害者。

這些靈魂常年困在浮雕內,其他情感漸漸消散,只剩下浮雕需要他們展現出來的情感。

於是殘暴、享樂、痛苦、屈辱、恐懼等濃烈的情感被留下來,普通人多看一眼都要發瘋的,修者若是心志不堅,也容易滋生心魔。

這行宮簡直比魔窟還可怕,難怪沒有海妖海獸敢接近這裏!

常年看著這些東西,瑯玕不生心魔,反而只有純粹的喜愛,也是奇人。

岑霜落記得他當時所在的房間沒有這麽大,好像還擺著一張水晶床,應該是臥室。

他是作為應無愁的替代品被擺在宮殿內的,瑯玕自然不會讓師尊在大廳待客,應該會安排師尊在房中休息。

只是不知瑯玕會將師尊擺在哪個臥房,是最大的客房,還是將主臥讓給師尊,自己住小一點的房間呢?

岑霜落目不斜視,離開大廳,在宮殿內尋找記憶裏的房間。

他先找到主臥的方位,一推門,便見一個藤榻,應無愁正閉眼躺在是藤榻上。

岑霜落頓時心跳漏了一拍,險些退出門去。

他還沒想好要和應無愁說什麽,兩人要如何商討之前那件事。

好在岑霜落立刻想到,應無愁不可能在此處,這才沒有離開,逼著自己去看藤榻上的人。

果然,這不是人,而是一座惟妙惟肖的雕像。

不僅是人,連藤榻都是雕像,用翠綠的玉石雕刻而成的。

岑霜落坐在藤榻上,看著應無愁的雕像,只見這雕像上人的過於消瘦,衣領下隱隱見到勒痕,四肢亦是如此。

頭部更是長發散亂,七竅下可見血痕。

這雕像中的應無愁,竟好像被誰殘忍地折磨了一番,讓岑霜落心生怒意。

可再仔細看去,應無愁唇角帶笑,表情恬適,除了七竅下的鮮血和過於消瘦的身軀外,竟好像與之前雙修後沉睡時的神情一模一樣。

岑霜落忍著臉紅繼續看這極度逼真的雕塑,人是用玉石制成的,衣服確是真的,衣服下隱隱有什麽東西。

岑霜落伸手掀開衣襟,見那玉石胸膛上,赫然有一片水晶制成的透明鱗片。

不僅是胸膛上,脖子上,手腕上,包括腿上也是,應無愁身上有七八處沾了鱗片。

要不是雕塑應無愁實在太瘦,瘦得衣下可見肋骨,岑霜落真要懷疑他與應無愁那幾日被瑯玕看到,如實地記錄下來。

若當真如此,岑霜落怕是要羞炸了。

雕像太過逼真,岑霜落忍不住握住雕塑的手。

誰知他一碰到這只手,就聽到雕塑開口說話了!

這雕塑用應無愁的聲音說:“為師臨終前,能與他一起,為師並不後悔。一切皆為為師自願,你們莫要找他尋仇。當視他如為師一般,敬他、愛他,助他化龍。有朝一日,他能來為師墓前送上一束野花,為師便此生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