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渡口送別。(第2/3頁)

結果對她溫文有禮、從不越界的男主在一一同親友道別後,毫無預兆徑直向她走來,在眾人的目光中頭一次主動牽起她的手,目光動容又仿佛藏著千言萬語,最後化為六個字:“芝芝,等我回來。”

顏芝儀當時就嚇傻了,一眨不眨盯著他的嘴型,總覺得他還有兩個字含在嘴裏,未盡之言是等他回來娶她。

心懷天下只想搞事業的男主竟然主動表示想娶她,這也太可怕了,顏芝儀嚇得都忘了把手抽出來,滿腦子都是原著裏有這段嗎?他崩人設了吧!

好在陸時寒善於隱忍,周圍都是自發前來渡口相送的鄉鄰親友,看在他們少則分別數月、多則將要分別兩三年的份上,稍稍出格一些大家也能見諒,可也不能太過。

心中有再多不忍,他還是克制的輕握了一下便立即松開,帶著幾分愁緒和躊躇滿志的心情大步登上渡船,挺拔如松般站立在船頭,回望岸邊的眾多親友,但身影很快隨著薄霧遠去,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而目送男主徹底離開的顏芝儀還在憂心忡忡,很怕他這突如其來的自我發揮導致劇情崩了,連累她沒辦法穿回現代……

白墻黑瓦的小院裏,在輕紗床幔掩映中安睡的少女小臉如芙蓉般清麗又嬌媚,尖尖的下巴、比正常人白許多的膚色,和在睡夢中都不由自主微蹙的眉頭看著十分我見猶憐,輕易便能勾出人憐香惜玉的本能,然而當她睜開眼就會發現,這些精致的五官都不那雙如明月般皎潔靈動的眼眸來得出色,當它沉靜注視著你的時候,世間一切都仿佛黯然失色。

剛睡醒的少女眼眸裏含著迷茫的水霧,濕漉漉的,如受驚的野鹿般弱小無辜又可憐,茫然四顧後才緩緩清醒過來,意識到讓她擔驚受怕的只是個夢。

顏芝儀又雙叒叕做了那個夢,真實上演過的噩夢。

此時距離他們聚在潯陽江頭歡送男主進京趕考已有小半年,剛開始那幾天,她是真的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心態崩潰、擔驚受怕,直到一次降溫讓她幸運的病倒,從此纏綿病榻藥石無醫,顏芝儀才終於放下心來,覺得按照這個趨勢,劇情應該是順利進行下去了。

起初顏家人倒也沒太在意她的風寒,因為這具身體從小體弱多病,是從娘胎裏帶來的,城裏最有名的老大夫都表示需要好生將養,不是什麽絕症但也離不開湯藥補品,總之就是一場曠日持久、活到老補到老的戰役。

顏芝儀穿越來的這幾年盡管沒覺得身體哪裏難受,為了不崩人設也是時刻保持弱柳扶風的病美人狀態,這樣一來,她偶感風寒臥床修養的那幾日,顏家其他人也就是照例請大夫上門,吩咐管廚房的婆子用心熬藥便是。

直到她灌了大半個月的湯藥病卻不見好,顏母才有些急了,請更有名的大夫、用了更好的藥材,病依然沒好,眼看著水靈靈養大可以出嫁的姑娘日漸消瘦,顏家眾人內心焦急卻又無可奈何,因為老大夫說了,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症,無法根治,只能好生將養,除了日日盯著人給她抓藥熬藥,他們也做不了更多。

當事人顏芝儀覺得還好,小小的風寒便讓她病入膏肓,說明劇情不可逆,等她咽氣之日,就是穿回現代之時。

朝思暮想就盼著這一天,顏芝儀都想高歌一曲《好日子》了。

不過朝夕相處了這麽多年的顏家人,顏芝儀也是有感情的,她這麽多年滋補湯藥喝下來,花費的銀錢都夠顏家在城裏置辦個小雜貨鋪了,比家裏三個男丁去書院上學加起來的費用都多,可見他們對這個唯一的女兒有多盡心盡力。

這次顏芝儀穿回去,可就再沒有別的異世靈魂穿過來繼承這個身體,顏家注定要經歷這場喪女之痛,她改變不了現實,只能努力寬慰家人,一邊打預防針表示她怕是命不久矣,一邊寬慰他們自己這些年被全家捧在手心裏,非常感謝上天,她已經死而無憾,只希望活著的人不要為她太過悲痛傷身,她在另一個世界也會想念著他們。

每每這麽說,堅強如顏父都忍不住眼含淚光,大概是被她善良美好的品質感動到無以復加了。

顏芝儀也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朵聖光普照的白蓮花,就是可惜顏陸兩家共同商議決定,在男主春闈結束前暫時不告訴他這個壞消息,免得影響他應試。

要是男主在這裏,她還能演得更加楚楚動人,爭取成為男主半生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當然這也是劇情需要。

原著裏男主心無旁騖在京城備考小半年,超常發揮考中狀元,放榜之時風頭無限,租住的小院從此門庭若市,饒是男主不驕不躁,總也有許多無法推拒的聚會宴請,兼之交通不便,普通人家無法快馬加鞭,盡管江州這邊第一時間向男主發喪,等他接到消息的時候,未婚妻都涼透了,已經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