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他們撿了個怎樣的寶藏男孩……

顏芝儀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看到小朋友二話不說啪嘰一聲跪在她跟前磕頭,就已經被嚇一跳了。

長這麽大,除了過年時和堂兄弟姐妹們齊刷刷跪著給祖父祖母拜年外,顏芝儀還真沒見過其他情況跪地磕頭的。

不過給長輩磕頭這種事,她雖然是兩輩子第一次做,上輩子卻也聽北方的同學說他們小時候還給長輩磕頭拜年過,因此顏芝儀對古代過年要磕頭這個傳統接受良好,並不覺得自己有被壓迫到。

反正除了給老爺子老太太磕頭外,她再沒給別人磕過,雖然結婚當天和第二天敬茶時也分別向兩家父母跪下過,但那也是跪在厚厚的浦團上,不等拜下去就被人扶起來了,還有陸時寒全程陪著她一起下跪,顏芝儀也就當這是結婚儀式了。

聽說現代純中式的婚禮也有跪地敬茶這個環節呢。

從始至終,顏芝儀都不覺得磕頭是什麽值得提倡的行為,她既不想動不動對別人磕,也不需要別人對著她三拜九叩,冷不丁看到兩個小孩啪嘰跪在她跟前,結結實實在地上磕了個響頭,她瞬間忘了先前想說的話,當時就要起身去把兩小孩扶起來。

有什麽新情況,也可以站起來慢慢說。

萬萬沒想到那臟得看不清五官、一眼瞧過去仿佛瘦成一把骨頭的小孩張口,帶給她的驚嚇遠比他們兄妹二話不說磕頭的行為,“程柳”二字聽在顏芝儀耳朵裏宛如驚雷,嚇得剛起身的她又跌坐回了凳子上。

還好陸時寒眼疾手快上前扶了她一把,不然以她這麽大的慣性,結局很可能連人帶凳子一起摔個四仰八叉。

好不容易營造的狀元夫人美好形象就要毀於一旦了。

但顏芝儀也顧不上慶幸,她下意識緊緊抓著陸時寒的手,目光依然盯著地上兩個孩子。

在場其他人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裏,並沒有出聲打擾這一幕,於是在顏芝儀努力穩住形象的時候,程柳已經拉著妹妹結結實實磕完三個頭,小身板跪得筆直的開口回話,小小年紀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一板一眼說:“奴才和妹妹既然被賣給了公子夫人,已經沒有爹了,想要改成隨母姓,奴才寫賣身契時想請公子賜名,公子說奴才的小名包含著亡母的感情,仍叫小六兒,大名取‘柳’字,柳六同音,奴才從今往後便是程柳了,為夫人做牛做馬死不足惜,還請夫人不要嫌棄。”

聽到這小孩名字的來歷,顏芝儀重點不禁又歪了,下意識歪頭去看陸時寒。

心想程柳若是她知道的那個大太監程柳,那他們至少十幾年後才有交集,且“程柳”這個大名也是皇帝賜給他以示隆恩的,陸時寒怎麽會插上一手,難道他也看過劇本了?

發現顏芝儀又只顧著看陸時寒了,習慣了這個場景的幾人,也又一次產生了他們應該才車底,不應該在車裏的奇異心情。

這個時候,合格的工具人應該學會自己善後,不要打擾他們含情脈脈的對視。

百葉確實是這麽做的。

她知道姑娘一開始就不想接受倆孩子磕頭,只是心思都放在姑爺身上,才沒有顧得上他們,作為貼身丫鬟,此時就需要站出來為姑娘分憂。

然而才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楊媽眼疾手快拉了回來。

楊媽接著毫無顧忌的捅了捅顏芝儀的腰,提醒道:“少夫人,孩子們還在底下跪著呢。”

聽到這話,顏芝儀終於把飄遠的思緒拉回了現實,內心跟百葉是如出一轍的懵逼,不理解在場這麽多人,為啥就非得等著她行動。

但比起疑問,顏芝儀更不忍心讓兩孩子繼續跪著,連忙上前親手扶起他們。

走進一瞧才發現兄妹倆是一模一樣的小臟臉,被昏黃燈光一照更是黑黢黢,根本看不清五官輪廓,但是兩雙大眼睛卻生得極像,黑葡萄般的眸子仿佛會說話一般。

此時他們仰著小臉、眨著如出一轍的清澈大眼看她,顏芝儀實在沒辦法把這個小孩跟未來那個亦正亦邪、手握大權的大太監聯系起來,索性就把他們當兩個人了。

顏芝儀分別拍了拍他們的頭,主要是對男孩說,“我們家沒有這麽多規矩,可別再下跪了,也不要動不動就喊奴才,以後就是一家人,有不懂的可以跟你們秦海哥哥和百葉姐姐學。”

這小孩雖然官話說得不標準,不過語言組織能力很強,一番話不僅把名字的事解釋清楚,也順便說明了此刻的情況。

進京的隊伍又多了兩個小朋友,這多少讓顏芝儀覺得措手不及,畢竟她不會帶娃啊,她覺得自己都還是寶寶,再來兩個小不點兒,接下來的旅程會有多麻煩可想而知。

可是另一方面,顏芝儀也很同情兄妹倆的遭遇,之前只是聽盧氏簡單提起,就已經很不忍心了,親眼看到兩小孩瘦骨嶙峋的模樣,再狠心的人也說不出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