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這些日子,彩箋自己總是做噩夢,夢見那日醉酒,那畜生撲過來,自己卻無力反抗的情形。

所以她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幾次掏出了落雲給她寫的訴狀,真是看一遍就哭一次。

直到不得不上轎子的今天,她聽到前院傳來丁顧才得意又囂張的聲音,惡心得又想吐,這才終於下了決心學姐姐的樣子,奮力搏上一把。

所以府尹問她的意思的時,她斬釘截鐵道:“懇請大人為民女做主……民女不願嫁那惡人!”

府尹看著世子府送來的供詞,心裏也有數了。

於是大人當堂就扔下了板子,將丁顧才在公堂上打得皮開肉綻,押入監獄等著發配邊疆。

至於丁氏夫婦,因為是從犯,包庇罪兒,一應入獄,什麽時候交了賠償受害女子的錢銀,什麽時候才能放出去。

蘇鴻蒙忙了這麽一遭,到底還是鬧到了公堂上,一時間也是無語搖頭。

因為是密審,他總算是保全了自己的這張老臉。待出來時,他黑著一張臉沖著蘇彩箋冷哼道:“蘇家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你這麽能耐,就挺著肚子,愛上哪就上哪去吧!”

說完,蘇鴻蒙丟下她,拂袖而去。

蘇彩箋蒼白著臉,心裏空落落的。曾幾何時,她覺得爹爹是寵愛她的。

可是事到臨頭,才發現所謂的父愛,也不過如此。有時候,人得設身處境,才知其中難處。

她如今不在蘇家族譜上,又無人依靠,待熱血上湧沖動過後,從衙門口裏出來時,也是一臉慌張茫然。

一輛小驢車倒是早早停在了衙門口,田媽媽從馬車上下來,沖著彩箋招手。

彩箋如同看到救命的稻草連忙過去。田媽媽遞給了她一個小行囊道:“我的老鄉在臨縣開了個藥鋪,有十幾畝藥田,須得有個可靠的人看顧著院落。那裏很清靜,你若願意,便去那幫幫她,吃住也算有了地方……你如今月份也算還好,到了那裏,會有相宜的郎中替你想法子,端看你是想不想留這孩子……不過這都是後話,二姑娘若願意,便上車吧。”

彩箋這輩子已經習慣了別人給她出主意。如今父母都依靠不得,聽了田媽媽這麽說,卻不去想其中的利弊,只覺得如釋重負。

她的頭腦不算聰慧,唯有針線一類動手的活計很靈,至於其他的事情,到了那裏安頓下來再說。

待以後,她得了丁家的賠償銀子,最起碼能在鄉下買上屋宅和田地。丁家當初收刮了蘇家不少的油水,這些銀子,他們出得起。

所以彩箋抹了抹眼淚,叫上鳴蟬和喜鵲,毫不猶豫地上了馬車。田媽媽都沒想到她能這麽痛快地上馬車。

這要是個拐子,真是輕輕松松就將這無腦的給拐走了,搖頭嘆氣之後,田媽媽吩咐車夫啟程,馬車一路而去。

待蘇鴻蒙回家醒過神來,準備將蘇彩箋先送到廟庵裏時,卻發現蘇彩箋並沒有回租來的院子,已經帶著兩個丫鬟,不知去向……

這尋常人家的家事難斷,那麽帝王家的家事就更加難斷了。

因為前些日子的在宮裏的遭遇,蘇落雲也一直掛心著宮裏的風向。

韓臨風也說,陛下最近依舊噩夢不斷,精神萎靡,禦醫也說不好陛下會不會好轉。

而六皇子和九皇子的皇位之爭,顯然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若是連皇後都已經下場,那麽隨後必定還要有更大的動作。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就連蘇落雲這樣的京城散仙都被差一點卷入謀害皇嗣的罪名裏,可見京城已經是危墻之下,很難自保其身。

如今的皇後能穩固後位,自然是朝前有臉面,宮中有勢力。

而瓊貴妃這邊被頻頻打臉,狗急跳墻,誰也不知道恒王和瑞王這場皇位之爭會是怎麽樣的結局。

至於六皇子,最近又開始春風得意,因為瓊妃的兄長臨陣脫逃被斬首,著實震懾了瓊貴妃一黨。

如今許多軍權上的事情,也移回了六皇子的手裏。

陛下雖然心內偏愛老九,但是邊關戰火頻起,實在不是招惹長溪王家的時候。於是六皇子岌岌可危的地位又變得安穩了許多。

這兩日,他在兵部與諸位大人商議著前線籌備軍糧,外加補選些駐守城池的將軍人選。

就在這時,他的親信送來密報。

恒王的幕僚看過後,與他商議:“前線來報,叛軍已經開始率軍逼近嘉勇州。現在叛軍勢頭太盛,若是硬碰硬,只怕主力有所折損。王昀上將軍的意思是,以嘉永州為線,利用湍河之水的天險,將叛軍暫時隔離開。只是……王昀將軍現在掌管經州、嘉勇州兩處要塞。現在嘉勇州是注定守不住的,從王昀將軍手裏丟了的話……只怕瓊貴妃那邊要借此大做文章。”

六皇子也知道,現在那叛軍小將裘振一路攻城,勢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