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4頁)

這還只是老者郊遊時尋常的一頓午飯。

若是年節,只怕遊家的餐桌上,需要殺條龍來燉煮助興!

說話間,韓臨風已經與遊山樾推杯換盞,飲了幾巡。

遊山樾眯縫著埋在褶皺裏的眼,發現這個世子對自己似乎毫無戒備之心,船也上得,酒也喝得,倒是帶著一股子坦蕩的江湖之氣。

當初他在錢莊裏,聽聞有人帶著他給曹盛大額錢票時,便費心打探了一下。

起初聽說來者是遷西糧草營的督運——北鎮世子韓臨風時,遊山樾還覺得有些失望,光是想想北鎮王府世子素日的名聲,就讓他沒有再打探下去的欲念。

可是遊山樾又納悶曹盛如何跟這種心無城府的紈絝子弟認識的?於是便跟著他們來到此處試探一下。

反正無聊,自當消磨時光。

沒想到自己剛剛坐定,就被這世子所帶的美人發現。

他身邊的女人都如此機敏,足以見此人有過人之處,並非傳聞中的廢物點心。

想到這,遊山樾開口問道:“依著你的身份,似乎不該跟曹盛過從甚密吧?”

韓臨風微微一笑:“依著遊老先生的身家,似乎也不該跟我大哥過從甚密,我能問一句為何嗎?”

遊山樾喝了一口酒盅裏的酒,撩起眼皮道:“身為大魏朝的子民,自然是心懷故土夢了,既然你我都是曹公故人,世子也應該也不會跟官府檢舉我吧?”

韓臨風擡眼看他,淡淡道:”只怕先生的用意並非心懷故土那麽單純吧?”

遊山樾聞言,倒是好奇地問:“您這話怎講?”

韓臨風看了他的斷指,道:“老先生年輕時似乎曾經嗜好賭博?”

老者擡頭動了動光禿禿的小手指的殘指:“因為好賭,差點誤了大事。為了戒賭,我自斷小指,早就幾十年不玩了。”

韓臨風卻搖搖頭,探身道:“先生並非戒賭,而是嗜好上了另一種賭,無需骰子骨牌,玩法卻更刺激豪邁……”

遊山樾彎著的腰,慢慢直了起來,眯眼道:“哦?願聞其詳……”

韓臨風親自給他奉了一杯水酒:“先生富可敵國,若是普通的牌九有什麽稀奇,我若是先生您,要賭……就賭這天下江山!”

遊山樾聞聽此言,藏在皺褶裏的眼再次緊緊眯上:“世子這話從何說起?”

韓臨風鎮定自若道:“大哥一直認為先生您與其他豪紳一樣,是因為心懷故土,才慷慨私助義軍。可是依著你與大哥的私交,怎能不知裘振篡權的底細?可是,在嘉勇州之後,您又是第一個資助裘振的。依著我的線報,你資助的錢銀甚至比以前資助曹大哥的還要多!想必是您認為裘振是能贏的好牌,這才加大了賭資吧?”

遊山樾哈哈一笑,不由得重新打量起這個臭名遠播的紈絝子弟:“依著世子的心機城府,名聲怎會如此不堪?世人都瞎了眼,誤將雄鷹看作家雀了……”

就連與他相交多年的曹盛都沒看出自己的心思,可是這個剛剛跟他見面的年輕人卻一語道破,可見此人眼光的毒辣。

不過,遊山樾卻並不認,道:“不過你說我更看好裘振,何以見得?”

韓臨風又道:“方才老先生不是看了曹公勸阻你支援裘振的信,態度就驟然轉冷了嗎?畢竟曹公現在身體欠奉,應該已經不在老先生的牌桌上了。不過,上次玩這種賭局的,還是奇貨可居的呂不韋,他雖然看似大贏了一把,最後還是落得滿盤皆輸的下場。我怕先生您一旦下注賭錯,丟的就不是手指,而是項上人頭了……”

遊山樾富可敵國,這把年歲,山珍海味都已經嘗盡,唯一的兒子身染重病,就算家財萬貫也枉然。

看來在這種無望的空寂裏,遊財神已經找到了另一種排遣無聊的豪賭——下注押賭,看誰會是下一代帝王。

能扶持一代新君重整山河,這是多麽有趣刺激的玩法?不過就像韓臨風所言,這種玩法是以命做賭,很容易玩火自焚。

於是遊山樾眯了眯眼,開口道:“你是在威脅我?”

落雲這時柔聲開口道:“大家既然都是曹先生的故人,自當坦誠相見。若說威脅,世子認識曹先生,而且私教匪淺,先生您知道了,不也握了世子的把柄?我們二人既然坐著先生的船,吃著先生從北海運來的魚,又暢飲一杯,便是深交的朋友。朋友之間何談威脅,自然只有商量與善意的提醒了。再說了,您向來賭技高超,又怎麽會賭得項上人頭不保?世子這位新友不是上趕著,給先生您透牌來了嗎?”

落雲生得柔美,光是可能外表,毫無攻擊力可言。美人柔聲說出的話,是緩和氣氛的法寶。

老者聽了哈哈大笑:”說得好!當真是善解人意!”

他復又問韓臨風:“那你說這牌桌上哪張牌會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