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仙長府華麗周正,不比晴王府的派頭小。

寧時亭和聽書一行人進門的時候,蘇府上人都客客氣氣的,管事說:“早知道公子要來,茶都為您備下了,您裏邊請,稍等。”

這一“稍等”,就是整整一個時辰。

外邊人來人往,今天這家兔子仙控訴隔壁虎仙長得“太過嚇人”,堅決要求“仙長做主分開地界”,後面又是虎仙無奈爭辯“長得兇也算是罪麽?”,剛來一個說自家孩子功法走岔,要“請走教書先生”的,又來一對寫了和離書,結果家產也分配不清的夫妻……

從始至終,蘇越都沒有露面。

寧時亭這裏,下人來來去去,茶用的是最好的,熏香也是最好的。架勢擺在這裏,但是無論聽書怎麽追問,一催在催,都沒有人出來真正交出西洲洲志。

最後時值黃昏,管事的才出來道歉:“實在不好意思,寧公子,我們家主人是太忙了,您也瞧見了,外邊仙民們的事情就是頭等大事,我們家主人實在沒空見您。”

寧時亭笑了:“沒空見,日後遲早都要見。既然主人親口說了忙,那我們也不勞煩你家主人動手。”

他微微一頓,然後叫了一個人的名字:“聽書。”

聽書當即應聲:“在,公子。”

十一二歲的孩童,笑顏純真可愛,他擡頭對管家說:“拿本仙洲志而已,實在不用勞煩你家主人了,我去一趟就可以了。”

下一刹,聽書憑空消失!

空氣中傳來切割冰屑的聲響。

沒有法術的痕跡,只有不知什麽時候多出的風聲。書頁飄飛,器物粉碎,寂靜了一下午的客間一下子全部都亂了套。火爐上正在煎的茶憑空飛起,砸碎在地上,轟然冒出滾滾熱氣;炭盆翻了,書架上所有的書都被翻了下來,嘩啦啦的以極快的速度攤開再撕裂,像是有一只無形鬼手在操縱。破壞的痕跡越來越大,越走越深,直到消失在眾人眼前。

最可怖的是,每一道痕跡都極細、極深,一本厚厚的卷宗倒在地上,初看時並沒有端倪,撿起來的時候方才發覺,這本書已經被什麽力量攔腰斬斷。

“什麽……什麽東西!!”

老管家一張臉煞白,顧不得處理這滿院狼藉,他拔腿就要往正室中奔去。

蘇越正坐在桌前,閑閑地翻閱著桌前的西洲志。

知道今天晴王府的人要來交接,他一早就等在了這裏,拒絕了所有仙民的來訪,存心讓傳聞中晴王的身邊人吃個閉門羹。

聽人通傳說,那寧時亭眼上戴著半輪珠翠罩,舉止言行清雅內斂,好看是好看,只恐怕繡花枕頭一包草。

蘇氏和晴王一脈不合已久,現在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五年過去了,晴王現在派人來搶這個西洲之主的位置,實在是有點缺心眼兒——他憑什麽?

蘇越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擡手要握住茶盞,然而在伸出手的那一刹那,他頓住了。

他被看不見的東西,扼住了咽喉。

寒冰的氣息卡在他的喉嚨間,離薄薄的血管一寸之隔,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是什麽東西。

尖銳,寒冷,非常薄的、鋒利的東西。

即使他看不見,他也知道一旦被這個東西劃破咽喉、掏出內丹,他會在短短一炷香時間內,化成碎掉的冰血塊。

“奉主人之命取西洲志。”

這聲音如同鬼魅一般浮現在耳邊,話音剛落,桌邊厚重的卷宗就已經消失不見,喉間的壓迫感也消失殆盡。

蘇越渾身冷汗,嘩啦一聲全下來了。

“冰蜉蝣,舉世罕見。蜉蝣朝生暮死,生在雪原之中,渾身透亮如冰,擅切入與隱匿。法術不可見。”

茶室中,寧時亭站起身。

與此同時,一陣風掠過,聽書重新回到他身邊,交給他一只儲物戒:“都在這裏了,公子。”

“好,回家吧。”

寧時亭摸了摸聽書的頭。

聽書回頭看了一眼老管家,唇邊露出一個冰冷而挑釁的笑意:“東西是我拿的,公子寵著我,你們如果不服,來晴王府。我們晴王府的人可不比你們寒酸,晾著客人,連好點的茶都請不動。”

晴王府今天很熱鬧。

所有人都接到了消息,說是東邊世子府,有人被寧公子撞見欺侮世子,當時就命令聽書賜死了那兩個人。

“那個血喲……我的天,我們的人過去收拾的時候都快嚇暈了,血都潑到房梁了,沒想到公子看著好說話,手段這樣讓人懼怕。”

“不是,聽說了麽?公子還讓我們拆除所有的門檻和樓梯,連亭台都要改,是方便世子以後出行的。公子自己都還年輕,沒想到能對世子這樣上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說了外邊的說法,所以故意做給大家看的。”

“嗨,這叫什麽故意不故意?總之是在對世子好就是了,王爺的身邊人,哪輪得到咱們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