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頁)

……

越來越重的威壓,冰涼和窒息感浮現,壓得寧時亭喘不過氣來。

就在他感到腦海中的弦即將崩斷的那一刹那,一陣敲門聲猛然把他的意識喚回到了現實中。

“公子?”畫秋在外邊敲門。

寧時亭睜開眼,喘出一口氣來,伸手抹了把臉。

“什麽事?”

畫秋低聲說:“王爺提前回來了。說等公子過去。”

寧時亭愣了愣,說:“好,我馬上去。”

他雙手撐在桶壁上,浮出水面,又在水中停留了片刻後,方才起身出來,慢慢地換上衣服。寧時亭的衣服之前洗曬了一批,送來的還是按照他在冬天裏穿的習慣,一件寬大的裏衣和一件厚厚的狐裘大氅。

雪妖已死,天氣轉熱,穿這麽多實在是有點熱,但寧時亭顧不得這麽多,他飛快地給自己系著腰帶、袖帶,又低頭穿鞋。

畫秋走了,門卻哢噠一聲開了。寧時亭看過去,一晃眼沒看到人,隨後才發現是小狼啪嗒著爪子溜了進來,停在他跟前搖尾巴。

寧時亭穿鞋,他就在他雙足附近晃來晃去,還想從他臂彎中跳一跳。寧時亭起身整理衣袖時,小狼就鉆到他衣擺底下去咬大氅的邊。

寧時亭被鬧得沒辦法,揪起小狼抱在懷裏,輕輕打了兩下它的頭:“再鬧就讓飲冰收拾你了。”

小狼金燦燦的眼睛瞅著他,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胸口,非常愜意地在他懷裏窩了起來。

寧時亭就抱著它往外邊走。

小廚房的燈還亮著,食物的香味隱隱飄了過來。

寧時亭往那邊看了一眼,腳步不由自主往那邊偏了偏,到底還是轉了向,往大堂那邊走去了。他自言自語說:“我過會兒再來。”

走到大堂前時,小狼由窩在寧時亭的懷裏轉為扒拉在他的肩膀上。門前還是一直以來的侍衛,小狼迅速想起了它的頭狼給過它“可以咬這幾個人”的許可,於是躍躍欲試地從寧時亭身上跳了下來。

寧時亭只以為這只小肥狼是突然聽話懂事了,知道不能暴露行蹤給裏邊的人,於是放心將它留在了這裏。

寧時亭本以為這次顧斐音也會和以前一樣,在大堂裏喝著茶等他,但是當他步入其中的時候,卻發現顧斐音並不在他平常的位置上。

他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座位,還是俯身跪了下來,低聲說:“臣來晚了。”

腳步聲從他身後響起,男人停在他背後,俯身用手中冰涼的折扇碰了碰他的下巴。玄松木的扇頭帶著一點力氣,讓他偏頭往後看,仰頭就是顧斐音帶著笑意的眼。

“我還以為,按阿寧你這樣小的膽子,會因為這屋子裏的血腥味不敢來此。”顧斐音顯然已經看到了放在桌邊的人頭匣子,贊嘆道,“鮫人殺人絲毫不遜於冰蜉蝣,這次事情辦得很幹凈漂亮。”

寧時亭垂下眼,眼睫微閉,顯得安靜恬美,“王爺過譽。”

顧斐音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你七歲時第一次殺人,回頭嚇得做了五六天的噩夢,每天都要我哄著才能睡著。那時候你……”

他稱贊現在的他,又在懷念過去的他。

寧時亭平靜地說:“臣是在變的,王爺也是在變的。”

“倒是如此。”

顧斐音凝視著他的眼睛,片刻後才松開手。“如今的你也並沒有什麽不好,雖然近來不怎麽乖,長了點脾氣。”

寧時亭反問:“臣不能這樣嗎?”

他照舊很平靜,清透的眼中什麽都沒有,仰起臉時,如果不是笑著的,如果不垂下他那雙漂亮的眼,那麽寧時亭的樣貌其實可以稱得上是“冷”。

冷淡與驕矜,北海鮫人生來具有的特質,只是此前一直被寧時亭掩藏起來對外。對上顧斐音的時候,寧時亭永遠是一只聽話的狗。

顧斐音這次被他問得一愣,隨後又笑了起來:“可以,你當然可以。”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寧時亭,眼裏竟然浮現出了一絲隱約的興奮:“我的人當然可以,阿寧。”

寧時亭收回視線:“亭知道了。”

他沒有注意到,顧斐音打量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不可控。

“你沐浴了過來的?”顧斐音問道。

鮫人身上帶著沐浴後的清香,還有攙著水汽的熱度,眼尾照舊帶著一弄。長長的銀發半幹,淩亂濕潤的痕跡顯得整個人脆弱柔軟,輕輕一捏就可以捏碎。

他甚至能看出他只穿了一件單衣和一件外袍,寧時亭的領口因為匆忙系得不太緊,細膩的肌膚和骨骼的痕跡透出,纖細而美麗。

寧時亭有些遲疑,他感覺到了顧斐音身上某種氣息的變化,這種變化他自己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是他熟悉。

那是欲望,他這麽久以來,看過顧斐音對於所有其他人的欲望,但這是第一次,這麽直接明顯地在他面前表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