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3頁)

或許寧時亭身上唯一的缺點就是他是毒鮫,短命,但是他已經下定決心為他取來避塵珠,所以這一項也不計算在內。

顧聽霜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喜歡上寧時亭了!

想明白的這一刹那,顧聽霜收回靈識,抱住小狼,有些手足無措。他往回推著輪椅行動了十幾尺,這才猛然想起韋絕還被自己丟在假山石邊。

這樣的情況下,他不能動用家丁,否則一定會給寧時亭知道。

顧聽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讓小狼去通知百獸園的金脊背。

小狼開始嘲笑他,嗷吼吼地發出一些奇怪的叫聲,不僅不趕著去,還開始搔首弄姿地沖他搖尾巴,又挨了顧聽霜的一頓揍後,這才奔去了。

靈山群狼自從在百獸園定居後,就忙著劃分地界,把百獸園裏其他的靈獸欺負得生不如死,小日子十分快活。

金脊背正愁沒什麽事情做,受小狼的通知之後,當即趕了過來。

他化了人形,幫顧聽霜把韋絕挪回正堂中。

顧聽霜說:“你就在這裏等他醒來吧,醒了之後,你親自送他回韋府。”

“是,殿下。”金脊背領命。

韋絕感到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回到了那一年七歲時的靈獸觀,望見了宴會上像月亮一樣耀眼卻不刺眼的少年,淡靜平和的樣子,透著一股少年老成,眼睛很亮,很銳利。

他聽見別人議論說:“那是晴王世子,天靈根,百年難得一見呢!”

他坐在他父親的膝頭,仰頭問他:“爹爹,他叫什麽名字?”

“顧聽霜,也是西洲的人呢,以後你們說不定有機會認識。”

他回去後,開始留心。他知道晴王府在哪裏,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去見他。

顧聽霜是晴王世子,要幫著處理仙洲的事務,很忙。他也和他們玩不到一起去,傅慷來找他搓泥巴玩的時候,聽說顧聽霜已經能與閣臣談論策論,對答如流。

他唯一能稍微靠近他那麽一點的時候,只有每年一次的靈獸觀宴。

而除了靈獸觀之外唯一的一次,是在街市上。

他和傅慷在外面遊蕩,撞見王妃帶著顧聽霜出來散步。

他一眼就看見了他。傅慷在旁邊跟他講著某個爛俗的笑話,他一下子走了神。

他聽見王妃溫軟的聲音傳來:“聽霜,那邊有幾個小少爺,和你差不多大呢,要過去玩玩嗎?”

顧聽霜:“不了。”

王妃說:“你又來了,你看看,西洲這麽多人,你認識哪個玩伴?別人都有玩伴,你一個人每天對著西洲志,不無聊嗎?”

“別人都有的,我為什麽也一定要有?而且我認識他們。杏林韋家韋絕,傅將軍長子傅慷。”

他聽見的戛然而止於此處,但是他記住了那一瞬間的雀躍和驚喜。

他知道他是誰。

夢裏,他想過去找他,想告訴他:“你過來!我有事告訴你,你十歲那年踏青,不要往西南絕嶺走,那裏有一片毒瘴,你如果走進去了,會很難治的,還會再也站不起來!”

但是他怎麽努力地往那個方向跑,顧聽霜永遠只是一個背影,他也追不到盡頭。

“開始下雨了呢。”他聽見有一個陌生的聲音說。

韋絕睜開眼,看見自己趴在大堂的桌子上,堂前立著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男子。外邊已經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那男子回過頭來看他,居然是一雙金色的眼睛:“韋公子醒了?您自下午過來後就趴在這裏睡著了,殿下來看過了,說公子要是有什麽事,等您醒了再找他議。他去修行了。”

“我……”

我不是到了這裏來,見到了顧聽霜,還把心思告訴了他嗎?

韋絕沒有說出口,開始發愣。

昏暗的雨天下午,一切都仿佛一個迷夢,他有些動搖了——到底是真的發生過,還是一個夢而已?

又或是,是否是夢都不重要,如果不是,那麽大約也是靈均王的婉拒。

他用這樣的方式為他保留尊嚴。

韋絕清醒了過來,怔怔地說:“哦……沒什麽事了。我……我先回府。”

“我送您。”男人為他遞上一件披風。

……

雨聲淅瀝,顧聽霜坐在香閣的廊下,遠遠地看見一條金色脊背的白狼穿過雨幕奔回他身邊。

他伸手摸了摸金脊濡濕的毛,贊揚地拍了拍它:“今日謝謝你了。”

金脊背邁上階梯,在他身邊趴了下來,顧聽霜將手放在金脊厚實的絨毛中。

小狼也竄了過來,窩在了金脊背的肚皮上。

寧時亭不在香閣,他今天在民事堂主事。

顧聽霜仰頭看漫天的雨幕,低聲說:“金脊。”

金脊背喉嚨裏發出咕嚕聲以示回應。

“我好像……喜歡上寧時亭了。”顧聽霜說,“你會覺得,這是一件奇怪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