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第2/2頁)

想到幾個大國之間的角力,漠夫人不免感到頭疼。

她偶爾會靈光一閃,卻沒法徹底理清頭緒,總是會被中途打亂。究其原因,她身邊缺少能出謀劃策為她解惑之人。

然而事情不能急。

公子瑫膝下尚無一兒半女,細地大小官員唯公子瑫馬首是瞻,暫時沒她能插手的地方。如果動作太大,立即就會被察覺。對方順藤摸瓜,之前安排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想到這裏,漠夫人不由得嘆息一聲。

她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找機會送出鹽湖和金礦,借此和郅玄有所聯系。若非如此,她怕是會變得更加被動。

漠夫人一直在走神,殿內伺候的人沒有出聲,被帶來的婢女俯身在地,同樣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只是隨著時間過去,婢女的臉色越發慘白,雙眼中浮現水光,盛滿了未知的恐懼。

不知過去多久,漠夫人終於收回思緒,指尖劃過手中的暖爐,視線落在婢女身上,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她抖如篩糠:“虎狼之藥不可再用。”

婢女面無血色,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她無法開口請罪,人懼怕到極點是根本無法發出聲音的。

咚咚咚的聲音在室內回響,婢女的額頭很快青紫一片。其余人視而不見,仿佛地上不是一尊活物。

漠夫人看得心煩,道:“好了,把東西給她。”

婢女還想再磕,被侍人按住肩膀,強行制止住動作。之前嘲諷她的婢女走上前,將一只巴掌大的瓷瓶遞到她手裏。

瓶子裏裝有五枚藥丸,出自西原國,在中都城和各諸侯國已經賣出天價。

盛裝藥丸的瓷瓶也十分稀有,僅郅地能夠燒制,用它來盛裝藥丸,更使價格提高數倍。

握住瓷瓶,婢女滿臉震驚。

“沒有兒女之前,公子的身體不能出事。你可明白?”漠夫人道。

聽清楚話中暗示,婢女如墜冰窖,但她沒有退路,只能握緊瓷瓶,如同握住自己一條命,用力點頭,沙啞道:“回夫人,奴明白。”

“明白就好,下去吧。”漠夫人擺擺手。

“諾!”婢女膝行退出殿外。遇夜風拂面,身上的汗水被吹幹,冷意侵襲,頓時讓她打了個哆嗦。

活下來了。

活著真好。

婢女不敢停留,快步穿過廊下,離開身後的燈火,投身黑暗之中。

她十分清楚,自己有今天的下場怪不得任何人。

她是漠侯送來服侍漠夫人,卻同公子瑫暗通款曲,私下裏監視漠夫人的一舉一動,生出背主之心,做出背主之行。

漠夫人沒有杖斃她已經是網開一面,她能做的只有將功補過,竭盡全力完成漠夫人的命令。

思及此,婢女握住瓷瓶的手更加用力,目光逐漸由惶恐變得堅定,一步接一步向前,直至沒入走廊盡頭,再不見蹤影。

婢女離開後,漠夫人換過一只暖爐,又翻開妹妹的書信,斟酌再三,決定給郅玄寫信。直接送去自然不行,唯有以添妝的名義聯絡才不會引來各方懷疑。

公子瑫和公子顥是兄弟,她是公子瑫的妻子,和郅玄也稱得上是親戚。如今郅玄的妹妹出嫁,嫁的還是王子淮,她以親戚的名義添妝實屬合情合理。

“備兩箱珍珠玉飾送去西都城,為原氏女公子添妝。”

“諾!”

漠夫人給原桃添妝的消息傳出,在北安國並未引起太大波瀾。如她預料,酸話的確有,此外沒有引起更多關注。

郅玄看到送來的珍寶吃了一驚,翻開隨添妝一起送來的書信,心中疑惑頓解,目光中閃過一絲了然。

“來人。”郅玄喚來侍人,“東西送去羊夫人處,言是漠氏給桃妹的添妝。”

“諾!”

在郅玄的吩咐下,珍珠玉飾送去給原桃,郅玄留下書信,對著內容細思良久,決定不再晾著世子霸,召對方見上一面。

數日之前,世子霸同王子淮一同抵達西都城。

接風宴後,王子淮按禮儀完成祭祀,等吉日到來,就要帶原桃出發返回中都城,完成整場婚禮。郅玄身為西原國君和原氏族長,需要參與全部祭祀過程,視為對人王的敬意。

在此期間,世子霸幾次求見郅玄都被擋在門外。借口很好找,政務繁忙,軍務繁忙,祭祀抽不開身,多擔待。

世子霸等得肝火上湧,換成在國內,早已經大發雷霆。

在西都城他卻不敢。

他的處境本就微妙,如果不小心惹怒郅玄,借兵的目的達不成,恐怕連命都要交代在這裏。

就在世子霸滿心煩躁幾乎要化作困獸時,郅玄終於不再晾著他,派人召他前去國君府。

世子霸不由得大喜,立即振作精神,重新換過衣袍,迅速登上馬車,近乎是催著駕車者揚鞭快行。

他在西都城盤桓數日,心中越來越不安。不管郅玄為何願意見他,他都要牢牢把握住機會,不容有失,更不能出半點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