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3頁)

“四郎,三爺讓您用了早膳之後過去一趟。”端著洗臉水的婢女稟話。

江冠玉皺了皺眉,心道父親又要羅裏吧嗦地念叨他。他用了早膳之後,裹了狐裘大襖,去了三爺院子。

“今天要出府去?”三爺瞥了他一眼,繼續逗弄著籠子裏的金絲雀。

“約了幾個友人去品鑒古玩。”江冠玉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不是快過年了,兒子想給家裏人選點禮物。”

三爺也不揭穿,道:“你三哥剛回家,你出門應酬帶著他才對。”

江冠玉抻了抻耳朵,這話不知道怎麽接。江厭辭瞧上去不像個好相處的。

三爺瞥了他一眼,說:“你三哥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如今回來了,你作為同輩的手足,理應帶他去見識見識長安的繁華,好好享享福。”

享享福?

江冠玉琢磨了一下,懂了。他笑著說:“明白了,我好好帶三哥逛逛長安!”

“去吧。”三爺繼續喂著他的金絲雀。

他以前也恨過這個兒子不務正業,不是賭錢喝酒就是逛窯子,才十六,還沒娶妻呢,院子裏就九個小妾了。不過現在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勾著歸家的侄子花天酒地。

他就不信一個自幼流落在外吃苦的人,不會被長安的富貴溫柔鄉迷了眼。等他染上吃喝嫖賭的惡習,就更沒心力管這偌大的江家了。

三爺對著籠中的金絲雀,心情愉悅地吹起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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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歪著頭,用手心敲了敲額角,覺得腦子裏渾渾的,伴著偶爾悶敲一下的疼痛。

自一大清早,外面的婢女走動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今天不想出去了。身體不舒服,而且她還在生氣呢。

她窩在薄被子裏熬時間,等外面一點響動都沒有了。她覺得江厭辭應該又去了前院應酬待客,這才懶懶起身,出去漱洗。她掀開布簾出去,卻驚訝看見江厭辭坐在外面的交椅裏,他垂著眼,無聲又無息。

月皊愣了一下,顯然十分意外他會坐在這裏。她猶豫了一下,終是沒退回小間,而是身子貼著墻,快步挪進隔壁的沐室去洗漱。

江厭辭擡眼,望著她溜走的纖細背影。

吳嬤嬤從外面進來,走到江厭辭面前,規矩地行了一禮。

“昨天您不在府上的時候,二娘子過來了一趟,對姨娘冷言冷語,還要扒姨娘的衣裳。”吳嬤嬤停頓了一下,“姨娘的身鍥還在二娘子手中,這等於姨娘的性命被二娘子捏著。這於理不合。”

江厭辭沒說話,吳嬤嬤不知道他的意思,垂眼看過去,見他長指間擺弄著一枚木珠。

吳嬤嬤猶豫了一下,剛要開口再勸兩句時,婢女來稟話四郎過來了。

“三哥!”江冠玉滿臉燦笑,“你回京之後還沒好好四處瞧一瞧玩一玩吧?今兒個天氣好,咱們出去逛逛!”

江冠玉臉上的燦笑可不是裝出來的。以前出去鬼混,回了家時常被訓斥,挨家法也是有的。如今他拉著江厭辭,可就能光明正大地吃喝玩樂了。

月皊從沐室裏出來,輕輕揉著自己發紅的手。水實在是太涼了,那些一群婢女伺候著溫湯香霧洗漱梳洗的日子仿佛是上輩子了。

江冠玉也看見了月皊。他愣了一下,重新落在月皊身上的目光就多了幾分頗有深意的打量。以前是自己的姐姐,現在沒有血親關系,這種打量就變成從一個男人的身份打量女人。

見江厭辭和江冠玉在這裏說話,月皊腳步根本沒停,只想快步回到自己的小屋子,偏婢女捧著個食盒進來,說是送給她的。

“我的?”月皊茫然地接過食盒。

“是。”婢女回話,“一個十五六歲的婢子送來的,沒說其主,只說是姨娘的舊友。”

月皊打開食盒,瞧著裏面擺放的糕點。糕點雖精致,卻是隨處可以買到,瞧不出是哪家特有的手藝。

月皊蹙著眉,一時間也不知道這盒糕點是誰送給她的。

江冠玉望著月皊捧著食盒的指尖,覺得她手指頭紅紅的,分外可愛,多看了兩眼,不由開口:“瞧著就好吃。”

月皊可不想請他吃。她將食盒合上了,抱著它轉身往裏走。

江冠玉討了個沒趣,重新望向江厭辭,笑著說:“三哥,你不會不願意和弟弟一起出去逛逛吧?弟弟可是誠心邀你的。”

江厭辭撚著指間的木珠,他垂著眼,眼前卻仍是月皊纖細的身影。她今天穿了一條淺綠的布裙,和一旁的婢女芳甸穿得一樣。不,不是今天,昨天晚上她也穿的這條單薄裙子。裙上尚有淋雨後的褶皺,她今天沒有換過。

江厭辭想起剛剛吳嬤嬤的話。

“走哇。”江冠玉開始催,他已經迫不及待去賭坊了,去晚了好地方可要被人占了去。他已經算好了,知道今兒個坐在哪個位置能贏大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