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3頁)

月皊揚起唇角扯起一絲笑容來。多麽糟的事情都經歷了,人總要往前走。與其傷春悲秋,不如想一想怎麽賺錢養活自己,養活花彤。

她微笑著拉起花彤的手,甜聲糯語:“正好!等從琳釵鋪子出來了,咱們一起去買材料去!我還沒賺過錢呢。等賺了錢給花彤買簪子!”

月皊帶著花彤前腳從江府西門出去,府裏的下人就將事情稟到了江厭辭面前。

“姨娘下午寫了些做姑娘家小玩意兒的材料,這是自己出門去買了吧。”芳甸道。

孫福接話:“吩咐一聲就是了,姨娘怎麽還自己跑一趟。”

孫福這樣的人精哪裏瞧不出來這兩人今日出去一趟,鬧了別扭?他漆亮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打量著江厭辭的神色,笑眯眯地提議:“也不知道買的東西多不多,指兩個人去接姨娘?”

江厭辭點頭。

孫福瞧著江厭辭還關心月皊,心裏有了譜,立刻吩咐幾個小廝去尋人。

可是派去的小廝沒有找到月皊。

“你說什麽?”江厭辭擡眼,盯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花彤。

花彤小臉煞白,連話也說得結結巴巴:“我們娘子去、去琳……琳什麽的鋪子修首飾。讓我去後街買東西!嗚嗚嗚可是等我回去就不見了娘子!”

“問過那家鋪子沒有!”孫福提聲問。

花彤使勁兒點頭,哭著說:“老板娘說將要修的首飾給了我們娘子,娘子就出去了。嗚嗚嗚我挨家鋪子都找了,都沒看見我家娘子……嗚嗚嗚我們娘子是不是被地痞土匪劫去了?”

“哎呀呀怎麽會這樣!”孫福急得跺腳,“姨娘是不是想回來走錯了路?在咱們長安那是天子腳下,怎麽會有土匪!”

吳嬤嬤瞥了一眼孫福,也不知道他的著急幾分真幾分假。她沉聲道:“事不宜遲,這就派人去找。”

“去。”江厭辭道。

吳嬤嬤立刻轉身出去吩咐,帶著芳甸。

孫福打量著江厭辭發寒的臉色,急忙說自己也要出去尋找。

江厭辭起身,立在檐下。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江府的一排排家丁腳步匆匆出去尋人,舉起的火把在夜色裏成了條長龍。

他擡手,用指腹壓了壓額角,沉聲:“青山。”

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閃過,立在陰影裏,弓腰啞聲:“門主。”

“讓鵲翎率眾尋人。”江厭辭命令。

青山頗為意外地擡眼望了江厭辭一眼。分明前幾日門主還吩咐身在長安要謹慎行事切不可動用門中勢力。

不過青山並不敢質疑江厭辭的決斷,應下一聲“是”,黑色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見。

吳嬤嬤吩咐完事情,進屋回話,看見江厭辭頎長的身姿燈下孤立。他微合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都交代下去了。”吳嬤嬤稟話。

江厭辭睜開眼,凝深若墨潭的眸清明又深深,看不出情緒。他開口,改了指令:“讓令梧將江雲蓉押回來。”

吳嬤嬤心裏咯噔一聲。

這是連稱呼都改了。

·

月皊被縛了雙手堵了嘴塞進一張棺材裏。棺木被擡著往前走,穿過夜市,也經過江府派出來尋找她的家丁。

月皊臉色煞白,一動不動。

棺木裏漆黑一片,只幾個細小的透氣孔。外面天色已黑,透不進光。

這樣的黝黑,讓月皊不由自主想起那個狹小的牢房。她幼時患過眼疾,視力本就不好。到了夜裏,牢裏沒有燈火。她在潮濕狹小的石頭房裏,縱使睜大了眼睛,也什麽都看不見。看不見的時候聽覺變得異常敏銳。她聽著那些老鼠啃噬的聲響,聽著不知從哪間牢房裏傳出的淩虐之音,日夜不能入眠,時時陷在驚恐中。

教坊那種讓人變色之地,於她而言也比牢中好上一千倍。

她努力讓自己忘卻在牢中的那幾日,可是這個黑暗狹窄的棺木讓她無比清晰地憶起曾經。

月皊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身上的戰栗才稍緩。她微微用力地轉過身,費力地想要拍擊棺木求救。

可是她不知道能向誰求救。

沒有人會救她。

棺木被放下來,被打開。忽然的火光,讓月皊雙眼完全不能適應。她眼前白花花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正愁著用什麽法子將你騙出江府好下手,沒想到你自己跑出來了。”陳六郎笑嘻嘻地說。

月皊聽出了陳六郎的聲音。她使勁兒眨了眨眼,白茫茫的視線裏才有了光影,看見了陳六郎呲牙笑的嘴臉。

“瞧瞧這額頭上的冷汗,小美人嚇壞了吧?”陳六郎扯去月皊口中的棉布。

等了會兒,見月皊抿著唇不吭聲,陳六郎笑著道:“早知道你不喊叫,就不塞嘴了。瞧瞧,這嘴角都破了。”

小廝小跑過來,道:“六郎,轎子到了。”

陳六郎揮了揮手,讓人將月皊塞進一頂小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