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2/3頁)

她的臉埋在他的懷中,細細品味著剛剛那一瞬間心裏忽生的念頭——剛剛差點跌倒的時候,她莫名覺得江厭辭會拉住她。

月皊瞥見江厭辭被她咬含過的拇指微微帶著點濕意,她頓時覺得好生羞窘,急忙向後退了一小步,從江厭辭的懷裏退出去,她低頭去拿身上的帕子,想給他擦手。

帕子剛拿到手裏,她擡頭,驚愕地看見江厭辭垂著眼視線正落在他被她含咬過的拇指。

月皊急忙拉過他的手,反反復復地擦了又擦。

“啊……”月皊忽然變了臉色,急問:“剛剛有沒有壓到三郎胸前的傷口?”

她記得自己剛剛撞進他懷裏的時候,正好撞到了他心口傷處附近!

“沒事。”

“瞧一瞧吧?”月皊攥著江厭辭的袖子,將人拉到椅子上坐下。她立在他面前彎腰,去解他的衣衫。

明明以前也不是沒有幫江厭辭處理過傷口,明明以前見了他半露的胸膛也會覺得不自在極了。

可今日……

月皊瞧見自己揭江厭辭胸前紗布的手都在抖。她不敢亂看,瞧一眼他傷口的狀況尚好,這才松了口氣,再為他整理好紗布、攏好衣襟。

“還好沒事。”月皊站起身來,一雙手乖乖地垂在身側。

月皊覺得有點不自在,恰好這個時候吳娘子在外面敲門,傳話住在對門的張家娘子過來了。

“我這就去。”月皊急忙回話。她本沒有多少興致和不太熟的人閑聊,可因為此時在屋裏和江厭辭獨處,總覺得哪裏都尷尬,趕忙趁機出了屋。

·

張家娘子先閑話家常地說了些住在這條小巷裏的各家人情況,然後將話題繞到自己的大女兒身上。

“我們家秀秀啊,那可是個好閨女。左鄰右舍的,誰不說她懂事又手巧!”

月皊微笑著點頭,柔聲詢問:“昨日陪嫂子過來的那個?”

“對對!”張家娘子開始套話,“你瞧著我家秀秀如何啊?”

月皊覺得她這話問得奇怪,誰能當面說對方子女的不好呢?月皊溫柔笑著,說:“昨兒日瞧著是很好的人。”

“唉!”張家娘子忽然嘆了口氣,“只是女兒大了,縱使怎麽不舍得,也是要嫁人的。”

張家娘子偷偷打量著月皊的神色,繼續說下去:“昨兒個我讓她跟我過來一趟,沒想到回家之後她就像丟了魂兒似的。雖然她不說,但是知女莫若母!我一下子看出來這傻丫頭是對令兄一見鐘情了!”

月皊緩慢地眨眨眼,才反應過來“令兄”是誰。

張家娘子等了等,沒等到月皊接話,只好繼續說下去:“我也瞧得出來江家是大戶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俺們家裏也不敢癡心妄想。只是我昨天晚上和秀秀說了一晚上的掏心窩子的話,才知道這孩子多傻!就想到令兄身邊端茶倒水!”

好半晌,月皊才低聲開口:“這、這樣啊……只是家兄的婚事,我可做不得主……”

“什麽婚事啊?俺們家也不敢高攀,只想江家收留,讓秀秀在令兄身邊做個侍奉左右的良妾就行!”

月皊抿著唇,沒有吭聲。

張家娘子有點急。她換上誠懇的語氣:“也不瞞小娘子,我們家裏也有難處,這兩年的確是不景氣。家裏少一張嘴,能緩一大口氣。偏偏秀秀這孩子看中了令兄,甘願做小。娘子就當做做善事,在江郎面前提上一提?”

月皊垂著眼,低聲婉拒:“這種事我說不太方便……”

“我又不能直接到令兄面前說這話,只好拜托娘子來行這個方便。”張家娘子誠心道,“娘子放心,這種事情只是一句話的事兒,令兄十有八九會應下。”

月皊擡起眼睛望著她,問:“你怎麽知曉三郎會應?”

張家娘子給了月皊一個“我就是懂”的眼神,她笑著說:“娘子還未許人,待字閨中自然不懂。這男人嘛,是絕不會嫌小妾多的。尤其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哪個不想滿院子鶯鶯燕燕?”

“對男子來說,收個妾就像買件東西一樣隨隨便便。”

“娘子就幫我帶句話。嫂子算求你了。這對令兄也是大好事,是能增進你們兄妹手足情誼之舉。”

·

傍晚時分,江厭辭走出房間,一眼看見月皊一個人坐在檐下台階。她抱膝而坐,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的。

她該不會又哭了吧?

——江厭辭懷著這樣的念頭走過去,剛走到她面前,就聽見了小聲的啜涕。

他在她面前蹲下來,問:“為什麽哭?”

月皊沒擡頭,指了指自己的鞋子,嗡聲說:“鞋子弄臟了。”

江厭辭順著她纖細的手指望過去。

晴山藍的裙子下,露出一雙釉藍的繡花鞋。只是昨日大雪,院中雪妮臟軟。她獨自在這裏不知道坐了多久,鞋邊一圈被雪妮染得烏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