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2/3頁)

其實,她早就知道江厭辭在門外。她與江月慢說的那些話,何嘗不是說給江厭辭聽的。

華陽公主盯著兒子好半晌,長長舒出一口氣,她問:“厭辭,你既聽見了。母親倒是要認真問問你的意思。廿廿在我身邊當了十七年的閨女,如論如何我是舍不得讓她做個婢妾的。”

“我沒有意見。”江厭辭回答地毫不遲疑。

華陽公主皺眉,一時之間摸不準江厭辭這話什麽意思。

江厭辭默了默,又補一句:“隨她。”

江月慢畢竟和江厭辭曾單獨談過一次,她隱約品出弟弟這話的意思。她問:“厭辭,你是說都由著廿廿來選嗎?”

“將道理給她講清楚,再讓她自己想明白不正是母親的用意?”江厭辭反問。

“她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從始至終,江厭辭對月皊的去留態度從未變過。沒有人能逼她留下,也沒有人能趕她走。

只憑她自己選。

“厭辭。”華陽公主站起身。她皺眉望著兒子,鄭重地說:“我不可能讓廿廿做一個小妾。”

江厭辭又一次覺得和長安這些高門裏的人交流有些障礙。他反思,這興許不是這些貴人們的問題,而是他的問題。長安的這些貴人們在意的東西,他太不在意了。

“隨她。”江厭辭再勉力解釋,“她想做妾我便不娶妻。她想為妻那就當妻。”

華陽公主略震驚地望著面前的兒子,顯然對這答案很是意外。

江厭辭再開口:“我要出府一趟,先走了。”

江厭辭頷首,轉身往外走。

華陽公主怔怔望著江厭辭的背影,慢吞吞坐下來。過了一會兒,她疑惑問:“月慢,我沒有聽錯吧?這才多久,感情有那麽深嗎?他會不會哄人的?”

江月慢遲疑了一會兒,才不確定地接話:“興許江湖人就是這樣不拘小節?無所畏懼?”

江月慢這話倒是提醒了華陽公主。華陽公主想起剛剛江厭辭隨口提到趙宗景和孔鄉侯傅晏的事情。她意識到這個兒子是讀過書的。可是一個從小無父無母的孤兒不僅有一身好武藝,還能讀書?

華陽公主心裏突然有了一個猜測——是有人將他收養了,或者仔細栽培過嗎?如果栽培他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呢?

華陽公主來不及多想,就看見江厭辭回來了。他臂彎裏掛著的那件紅色的女式鬥篷很是顯眼。

江厭辭邁步進來,發現華陽公主的視線落在他臂彎的鬥篷上,他解釋一句:“我帶月皊出去一趟。”

華陽公主點頭。

江厭辭穿過方廳,進了月皊的房間,不多時,和月皊一起出來。月皊低著頭跟在江厭辭身後,紅彤彤的鬥篷裹在她身上。

他們兩個出來時,華陽公主已經不在方廳。府裏來了些人過來拜年,她和江月慢往前院去了。

來的都是些京中後輩,七八個年輕人。戚平霄也在其列。

華陽公主看著立在人群裏的戚平霄,心裏有些唏噓。之前她在皇後娘娘面前說她本就不同意月皊嫁給太子李淙,這話雖是為了故意□□後,卻也有幾分真。

若月皊執意想嫁,她這個做母親的是不會阻止她嫁給李淙的。可若讓她給月皊挑,戚平霄才是她挑中的好郞子。

戚家人口簡單,家風也淳正,是個極好的歸宿。戚平霄也是個端正的好孩子,為人和善有禮又有學識,都說他開了春的科舉能奪得狀元之銜。

可惜……

罷了。華陽公主輕嘆了一聲,收了收思緒,不再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江厭辭出了府,來的這群年輕郎君也沒久待,短暫寒暄後就告退離去。

華陽公主琢磨了一下,那為江厭辭辦的宴席最近就應該辦了。好讓他盡快地融進京城的圈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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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江厭辭要帶著月皊出府,而是他看月皊蔫蔫的,問她想不想出去轉轉。月皊想了一會兒,說她想去見離娘。

月皊踏上離娘的畫舫時,不見紅兒,瞧見離娘一個人在收拾東西。

“廿廿今日過來了。快來坐。”離娘眉眼含笑地放下手裏的事情,碎步迎上來,請月皊和江厭辭入座,又去給他們兩個人倒茶。

月皊看著收拾好的箱籠,問:“你要搬走了嗎?”

“是啊,哪能做一輩子的賣笑人呢。”離娘柔聲,“在船上生活了四年,都快忘了踩在實地上的日子了。”

江厭辭不太喜歡畫舫裏的香粉味道,起身走出了舫內,在舫前的木凳上坐下。

離娘琢磨了一下,拿了一壺酒送到舫外的江厭辭身邊,對他笑笑,又折回了舫內,和月皊說話。她拉著月皊在窗下的軟凳坐下,柔聲問:“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月皊彎起眼睛來,對離娘淺淺地笑著,說:“想出來轉轉。便想到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