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第2/3頁)

不過那個女人的確很慘。

華陽公主嘆息,凝望著偎在懷裏的小女兒。

江厭辭立在一旁,看著依偎抱在一起的母女兩個。若是以前,月皊會伸著胳膊讓他抱。

果然啊,人有了想走的念頭,也不願意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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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蓉一身黑衣從側門回到江府,眉眼間帶著些厭煩之色。在家裏的時候,她衣著打扮不需要太多講究,可若是出門,她一個被休棄之人,就不能著艷色。

回來的路上,她恰巧遇見了月皊追囚車的那一幕。這無疑讓她心裏的厭煩又被擴大了無數倍。

“真就沒想到三郎是個傻的。面對占了自己位子的人居然一點不生氣。”江雲蓉越說越煩。

江雲蓉覺得月皊的日子可比她好多了。

東籬站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以前她是真心替二娘子傷心,萬事也都以二娘子的命令是從。可這段時日,作為離江雲蓉最近的人,她比誰都清楚二娘子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想法也越來越極端。她每日跟在二娘子身邊伺候著,偶爾也會生出懼意來。

江雲蓉沉默地望著剛摘下來的黑紗,忽然說:“我想讓她死。”

東籬嚇了一跳,飛快地望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才說:“娘子不要說氣話了。”

江雲蓉望著遮面的黑紗,忽然就笑了。

被休棄之後就不再是一個人了。往日走動的姐妹全都斷了聯系,她想出門一趟都得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縱使這樣,她還是要備著那麽多汙名。

她做錯什麽了?

她只想讓自己的夫君全心全意只愛她一個人,這也有錯嗎?

良久,江雲蓉長長舒出一口氣,又道:“可她不能死。”

她今日出府,是去見秦簌簌。

秦簌簌不準月皊就這樣死了。

“他好些了嗎?”江雲蓉問。

東籬搖頭:“沒有消息……”

孔承澤大病了一場,聽說臥床不起,可也只是聽說,江雲蓉滿心記掛卻不能上門看望。

“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東籬望著江雲蓉,頓時覺得二娘子也很可憐,二娘子就這麽把自己的一生都拴在了孔承澤身上,即使兩個人已經沒有了夫妻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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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時,江厭辭從府外回來。剛一邁進觀嵐齋的院門口,就遠遠聽見月皊立在檐下。

初春微涼的風輕輕地吹拂著她薄薄的裙角,讓她的裙子溫柔拂在她的腿上,隱隱勾勒著她的纖細。

月皊眼巴巴望著江厭辭走過來,仰起臉來,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明日帶去你天牢。”江厭辭道。

月皊頓時松了口氣。

——江厭辭下午出府正是去安排月皊去見江二爺夫婦的事情。天牢不同於尋常牢房,關押在那裏的人要麽等著砍頭要麽會被關一輩子。更不是可以隨意探視之地。

江厭辭經過月皊,繼續往裏走,走進方廳裏,去端方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喉。

月皊默默跟在他身後,仍舊用期待的目光望著他。

江厭辭望過來。

月皊張了張唇,再輕咬一下,終是慢慢垂下眼睛,低聲:“那個放妾書……”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記得放妾書。

江厭辭捏著茶盞的手不自覺微微加大了力度,細釉的茶盞悄悄出現一道裂縫。

“寫好了,在書房。”江厭辭沉聲。

月皊輕輕點頭,靜默了片刻,才小聲說:“那、那我自己去拿……”

她沒有再看江厭辭,默默轉身往外走,出了方廳直接往書房去。

江厭辭在書房的時間不多,書房裏的布置也很簡單。月皊剛邁進去,幾乎一眼就看見了放在桌案上的放妾書。

她在原地靜立了片刻,才朝方桌走過去,輕輕拿起那封放妾書。

沉甸甸的放妾書抵在胸口,月皊恍惚間明白她與三郎再也沒有關系了。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好一會兒,才低眸離去。她從江厭辭的書房出來,直接走出了觀嵐齋。

“月皊,不要回頭。不要舍不得。”——她在心裏這樣與自己說。月皊邁著輕柔又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離開了觀嵐齋,去了榮春堂。

榮春堂裏有笑聲。

月皊聽出來是沈元湘的聲音。

月皊還未邁進去,仆人已經先通稟。待她邁步進去,沈元湘已經笑盈盈地站起身來。

“廿廿來啦。”沈元湘的視線下移,落在月皊懷裏的放妾書上,目光不由凝了凝。

華陽公主也看見了。她沉默了一息,很快露出笑臉,朝月皊伸出手,柔聲:“到母親這裏來。”

沈元湘回過神來,重新柔笑著開口:“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正好給哥哥熬的藥膳粥也差不多該好啦。”

“去吧。”華陽公主說著,已經將月皊拉到了身邊坐下。

沈元湘離開榮春堂,先去了廚房,然後帶著藥膳粥往沈元衡的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