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82
錄節目那天,陸忱在寧晃的再三勸阻下,說可以不去,但是準備了完整的愛心便當。
用的是方方正正的蛋黃色長條飯盒,看起來不大,卻結結實實裝了三層。
米飯細長奶白又軟又糯,一整盒酸甜排骨,還給配脆生生的炒青菜。
雞蛋羹蒸得光滑漂亮,裏有蝦仁和碎碎的香菇、火腿腸丁,淋了一層水醬油。
連飯後的小餅幹都給裝在印了小刺猬的紙袋裏。
問就是公司周邊。
本來冷著一張臉,又酷又拽的寧晃,眼巴巴看著飯盒和小餅幹,莫名其妙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陸忱還圍著圍裙、挽著袖子,給他裝泡好的花茶。
小刺兒頭發現自己幫不上忙,尷尬地站在原地。
陸忱說:“寧晃,袖子松了,幫我挽下袖子。”
小刺兒頭就“哦”了一聲,乖乖低下頭,把陸忱的睡衣袖子挽上去。
陸忱嘴角翹了翹,倒好了花茶,揉了揉小刺兒頭的頭發。
果然,又摸到了一手發膠粘起來的硬邦邦尖刺。
小刺兒頭以前被摸頭,都會附贈一個誰準你動手兇巴巴的表情。
這次卻不知道想什麽,乖巧低著頭,隨便他摸。
修長的手指便得寸進尺,順著耳根,往下摩挲,逗弄似的撓了撓下巴。
寧晃這下果然抗議:“你摸狗呢你?”
陸忱說:“午飯讓助理熱一熱,晚上早點回來。”
寧晃又“哦”了一聲。
但是腳下生了根似的,沒走。
陸忱挑了挑眉:“怎麽了?”
寧晃嘴唇蠕動了一下,眼神也跟著遊弋,說:“就是,你好好休息。”
陸忱笑了起來,垂首輕輕啄了一下他的耳邊,聲音也變得溫柔:“好,你路上小心。”
寧晃這下整個人都迅速燒紅了,兇神惡煞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不然呢?”
陸忱把剩下的飯裝到自己的碗裏,只有眼神兒輕飄飄掠過他。
“我……”
寧晃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也說不出自己傻站在那、被摸了頭又摸臉、一動不動的到底是要幹嘛。
反正不是要他親的。
小刺兒頭氣勢洶洶,踢開門出去了。
陸忱慢悠悠地放下手裏盛飯的鏟子。
嗯。
小叔叔心思不對。
今天可能要幹壞事去。
83.
十八歲的寧晃第一次上台唱歌,就排在三十幾歲的程忻然之後。
他抱著吉他、帶著面具,冷冷地立在台邊,光線晦暗,他的琴弦也跟著流過了冷光。
程忻然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事先沒人告訴他,面具導師會上台。
這個導師展示部分流程,他分明是確定了的,面具導師因為隱藏身份,會用一首歌讓夏子竽代唱。
但他偏偏帶著面具,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程忻然臉色變得難看。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壓低了聲音,質問他:“你是沒有失憶,還是想起來了?”
“寧晃,已經過了那麽久的事情了,你想搞什麽名堂。”
隔著面具。
那一雙眼睛轉了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聽見舞台上前奏已經響了起來,是他剛剛唱過的那首。
玲瓏八面。
84.
距離一切開始的那場選秀,已經過去了十幾年。
那時的選秀節目還很簡單,沒有那麽多花裏胡哨的噱頭和規則,只是簡簡單單的唱一首歌,表演才藝,講一講自己的故事,再吸睛的操作,也不過就是在台上煽情,掉幾滴淚水下來。
程忻然也是這樣,他那時生得稚嫩又清秀,打扮得光鮮亮麗,站在台上唱了自己的歌,卻反應平平。
這是意料之中的失望,他四處參加選秀,並不是第一次被拒之門外。
他就說:“臨走前,我想再唱一首歌。”
所以彈著電子琴,清唱了一段。
那時他已經準備好了詞,本想說,這是我朋友寫的歌,我們夢想一起組樂隊,今天他不能來到現場,所以,我希望他能在電視上聽到。
沒想到在這首歌唱完,那位德高望重的評委老師站起來,問他:“這首歌叫什麽?”
他說:“玲瓏八面。”
評委老師問:“是你寫的嗎?”
他按在琴鍵上的手頓了頓,張了張嘴。
卻聽那位老師說:“你的唱功不錯,嗓音條件差了一點,但,這首歌寫的很好,很有自己風格,你也很有才華。”
老師說:“我想要留下他。”
他原本已經分離的兩瓣嘴唇,忽然又被膠著在一起。
聽見那位老師又問他:“這首歌是你寫的嗎?”
他環視著巨大空曠的舞台,畢業時貌似熱鬧的音樂會,比不上這舞台的萬分之一。
聚光燈、目光,觀眾,嘉賓,一切的一切,讓他手心冒汗、頭暈目眩。
他聽見自己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