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柳氏的兒女(一) 她還是喜歡看沈八娘……

“慕洵過來做什麽?”沈灼疑惑地問, 這條路是去靜心庵的路,荒僻無比,一路上除了幾個農莊外, 沒有可以遊玩的地方。慕洵總不會是來遊玩的吧?

“他來祭拜母親。”慕湛說,禮法上慕洵也是顧王妃的孩子。

沈灼眉頭皺了皺, 姨母最討厭這些虛禮,更不喜歡有人來假惺惺祭拜她, 她瞄了慕湛一眼,見他一臉若無其事,心中腹誹果然事情有了男人,就沒什麽好結果。

慕湛眉頭微挑:“怎麽了?”

沈灼說:“姨母最愛清靜, 慕洵聲勢那麽浩大的過去, 他到底是祭拜姨母, 還是去驚擾姨母的?”

慕湛想說慕洵只是騎馬過去,到了靜心庵前肯定不會如此, 但夭夭說的也沒錯,母親的確不許外人打擾, 更不喜歡父親那些庶子, 只是父親重視這些虛禮, 不然也不會違背母親意願, 非要她葬在慕家祖墳了。

慕湛輕輕拍著她的背, “我一會讓他離開。”

沈灼搖頭:“不用了。”慕洵是表哥弟弟,他面子上對表哥還算尊敬,她也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私心,讓表哥趕他走,這不是送把柄給他嗎?

慕湛和沈灼是坐馬車來的,慕洵和鎮北王都是騎馬過來的, 兩人都比慕湛晚出發,但都比慕湛早到。鎮北王到靜心庵時,正奇怪兒子怎麽還沒來。

當他看到跟沈灼乘馬車過來的長子時候,饒鎮北王支持兒子哄兒媳,看到兒子“弱不禁風”的樣子都覺得牙疼,他暗奇這小子從哪裏學得這一套?

鎮北王府看著內院混亂,姬妾諸多,但慕家對子嗣的教養很嚴格的,慕家弟子婚前一律不許近女色,婚後可以納妾,但不許沉溺美色。

酒是穿腸藥,色是刮骨刀,慕家世鎮北庭,權勢是慕家弟子用屍骨血肉堆積起來的,他們幾乎年年都要跟外族開戰,如果被酒色腐蝕了身子骨,刀就舉不起來了。

慕湛在京城替父親暗中運作京城勢力,表面上還要裝體弱多病,在女色方面更是慎重,近身侍候的都是心腹,按說他不可能會懂這些,他這是生而知之?

慕湛淡定的下車,完全無視父親和慕洵詭異的目光,他轉身溫聲叮囑車裏的沈灼:“慢一點,小心腳下。”

馬車裏傳出了少女嬌嫩輕軟的聲音,“我知道。”說著一只瑩白如雪的小手從裏面伸出來了,那只小手仿佛融雪堆成,柔膩酥軟。

慕湛修長的手伸出,讓這只小手落在他掌心,他看似養尊處優,但手心滿是粗繭,這些都是他常年習武落下的。嬌柔纖細的手落在他掌心時,兩雙手對比格外明顯,慕湛小心翼翼地握著掌中的小手,完全不敢用力,擔心握疼了她。

慕湛想起父親說,姨夫想給夭夭找個門第低一些的人家,他只覺得好笑,小姑娘是被他用金汁玉液澆灌出來的人間富貴花,就她這樣的還能找個門第低的人家?

慕洵眸色沉沉地看著從馬車裏出來的玉人兒,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杜十六娘,心裏一口氣更是下不下來。那個賤姬之女謊稱庶女來糊弄他,他們這是多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慕洵雖說已經在北庭訂下了賀樓氏表妹為妻,可杜氏畢竟是他第一個妻子,也是記入族譜的正妻,男人對正妻的期待終歸不一樣的。

他明白自己在京城勛貴眼中,不過只是窮鄉僻壤來的莽夫,不值一提,但杜家以賤姬之女謊稱庶女嫁給自己,還是讓慕洵失控了。

他甚至都不屑看一眼那個被自己嚇軟腿的杜十六娘,便策馬離開杜家,一路疾馳到靜心庵,他想問父親為何要自己娶這麽一個女人,但在看到神情淡然的父親時,他將一切質問都咽了下去。

別看鎮北王在沈灼面前言笑無忌、溫柔慈愛,那僅是對沈灼的特權,慕湛是他最心愛最重視的長子,都被他用軍法懲罰過,更別說慕湛底下那些庶子了。

慕家的弟子成年後都要去戰場磨練,只有經歷過戰場這血肉磨盤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競爭鎮北王之位。慕洵是被眾人寄予厚望的下任鎮北王繼承人,他自小的教養十分嚴苛,他對父親的尊敬是刻在骨子裏的。

鎮北王說什麽,他就做什麽,從來沒想過要反駁。他自嘲一笑,他是中了邪嗎?來京城後,都居然敢質疑父親的決定了?慕洵手按在了身側的匕首上,冰冷的觸感讓他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鎮北王見次子冷靜下來,微微頷首,總算沒被刺激傻了,他含笑對沈灼說:“夭夭來了,時辰不早了,我們先用午膳吧。”

“姨夫。”沈灼先給鎮北王行禮,然後由丫鬟簇擁著去內院凈面洗手。

沈灼速度不慢,不過等她出來時候,鎮北王、慕湛三人看著已經等候多時了,她歉然道:“讓姨夫、表哥、二哥久等了,是我的不是。”